女孩豐盈的身體正在干癟,黑漆漆的兩只眼睛流出血淚。未曾正面與蛾鋒,她就一敗涂地。
粉色肉球從口袋里探出頭,驚恐不已地看著這一幕。它舉起大鉗子,擋住自己單獨的一顆黑眼珠,卻又忍不住從鉗子的縫隙里往外窺視。
男人早有預料,并不感到可惜,只是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哪怕是鬼王也無法抗衡如此可怕的怪物。他調轉方向,朝扭動掙扎的刺青女孩跑去。
女孩朝他伸出手,怨毒的臉扯開一抹不甚明顯的微笑,僵硬地表達著自己的感激。
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男人的皮膚也粘上毒粉,冒出黑煙。
女孩仰頭看他,感激更甚。
男人微微勾唇,惡劣一笑“借你廢物利用一下。”
什么女孩遲鈍的大腦還來不及思考這句話的含義,手臂便被狠狠拉扯,緊接著身體也被拋飛。慣性讓男人不受控制地后退,身體暴露在蛾群灑落的毒粉之下。
皮膚持續發出滋滋聲,冒出的黑煙一股一股,血液從每一個毛孔里滲出,頭發、睫毛、汗毛混在黏稠血水里,一并脫落。
男人直挺挺地站在傾盆大雨一般的毒粉下,抬起手,抹了把臉。鼻頭的肉像爛泥一般被他抹掉,露出白森森的鼻骨,左眼的視網膜融化,變作一團膿血蓄在眼眶里。
這個俊美妖異的男人此刻已是人不人鬼不鬼。
聽見沖鋒衣被腐蝕的聲音,他病態的眼眸才微微閃了閃,然后飛快脫掉衣服,團成一團,塞在一旁的大石頭下面。
石塊擋住毒粉,幾乎爛成破布片的沖鋒衣總算是保住了。
躲在沖鋒衣里的粉色肉球恪守著保命原則,絕不冒頭,絕不動彈,兩只大鉗子死死捂住眼睛。能打就打,能逃就逃,能茍就茍,這樣才活得長久。
蛾群正在降落,持續不斷地揮舞翅膀灑下毒粉。生命化為的血水正等著它們去吮吸。
男人用僅存的右眼看向前方,沒有選擇逃離。
刺青女孩被拋到深淵邊沿,兩只手臂抱住一塊凸起的石頭,身體垂落,腳下是正在沸騰的黑色黏液。
這個距離是男人計算好的。釣魚佬總是知道應該把魚鉤甩出多遠。
女孩一會兒看看腳下的深淵,發出驚恐的尖嘯,一會兒看看前方的男人,憤怒嘶吼。
男人立在毒粉落成的雨中,皮膚被腐蝕地血肉模糊,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他微微瞇眼,竟然在笑。
女孩的嘶吼聲更為憤怒。
忽然,一條漆黑黏膩的觸手從她身后冒出來,粗壯的頂端扭曲成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那漩渦像七鰓鰻的嘴,將女孩的腦袋咬住。女孩的嘶吼聲被吞沒,抱著巖石的雙手于痙攣中松脫。
觸手揚起腦袋,蠕動喉管,翕張漩渦,一點一點把女孩吞咽下去。密密麻麻的漩渦浮現在它濕滑的表皮上,像一只只陰森的眼睛,死死盯著男人。
男人眼中浮現瘋狂笑意。
深淵在凝視他,這是一種極端驚悚的感覺。
恐懼感不斷攀升,興奮感也隨之狂飆,暴漲的腎上腺素讓男人的血液沸騰。他抬頭看看烏云壓頂的蛾群,然后做了一個瘋狂至極的舉動。
他把雙手攏到嘴邊,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
在深淵面前一定要保持沉默,這是所有任務者都謹記于心的法則。打破法則的后果沒有人能承受。
男人瘋了。他在召喚深淵。
潰爛的唇肉被男人的掌心擦碰,掉在地上,露出白森森的兩排牙齒。他已經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