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軒狠狠踹飛襲到近前的一個千面鬼,借著反作用力退后,連續空翻,穩穩落在天臺邊緣的圍欄上。
他盯著對面巨大的水塔,喘著粗氣喊道“梅希望”
水塔內無人回應。那只鬼面蛛靜靜蟄伏,像是睡了過去。煉化那般澎湃浩瀚的生命力,鬼面蛛自己的力量也已經消耗一空。
排水管道不停排水,天臺地面上淺淺一層水光消失殆盡,露出深灰色的水泥地面。
“梅希望”梅雨軒又喊了一聲,冷肅面龐已顯現焦躁之色。
數百個千面鬼被斬殺得只剩下寥寥四人。他們緩緩匯合,擋在巨大水塔前,發出詭異邪惡的低笑。在他們周圍,一片片皮囊凌亂散落,皆是被梅雨軒的刀鋒切割而成。
以一敵百,甚至以一敵千,梅雨軒始終不曾落入下風。但現在,血海正在干涸,他的優勢已經消失。
站在最前方的千面鬼咧開嘴,森冷一笑,“別喊了,你兒子已經被我煉化。你不知道吧,他可是大補之物,哈哈哈殺了你,我就把他吃掉,這樣剛剛好”
梅雨軒握緊手中長刀,眼里的焦躁之色燃燒成狂怒的火焰。一條條粗壯血管浮現在他臉上、額上、太陽穴兩側,似毒蛇在皮下游走。他英俊非凡的面容變得猙獰扭曲。
千面鬼眺望天空,緩緩說道“絞肉機,我會留在這個世界搜捕你的兒子。我要一個不落地把他們找出來,煉化成補品吃掉。他們可都是絕無僅有的好東西,哈哈哈”
咔擦兩聲脆響,梅雨軒的兩柄赤色長刀竟然被他徒手捏碎。
臣晨捂著絞痛不已的肚子爬起來,看向千面鬼。他的表情悲憤至極,他的眼里恨意刻骨。幾條粗壯的血管在他的太陽穴兩側鼓脹跳動,血管末端連接眼球,另一端延伸至心臟。它們源源不斷地從心臟里抽取血液,泵入這兩顆滾燙的眼球。
臣晨的視線忽而模糊,忽而清晰,整個世界天旋地轉,顛來倒去。
眩暈,疼痛,悲傷,憤怒若不是死死咬緊牙關,臣晨一定會發出瘋狂的嘶吼。
梅雨軒抬起頭,看著漆黑天空。想到那些四處飛離的粉色肉球,他狂暴的情緒里隱現一絲安寧。他的確惹了梅希望不高興,但他或許沒有做錯。梅希望還活著,這就夠了。
梅雨軒重新凝出一把長刀,刀鋒指向千面鬼,“我的兒子我自己去找,不勞煩你一個死人。”
“絞肉機,你的戰力排名的確比我高。你以為你很厲害你有沒有想過是我放水”千面鬼猖狂大笑。
梅雨軒冷冷說道“你吹牛的本事比你的戰力高。”
四個千面鬼斂去笑容,雙手齊齊結印,聲音高亢洪亮,“呂亦涵的鬼火燒樓太小兒科,不如你們試試我的業火煉獄”
倒在地上的,被劈成兩半的千面鬼的尸體忽然變成兩個漆黑漩渦,噴吐出濃濃的兩股陰氣。一雙雙手臂從漩渦里探出,瘋狂抓撓,竭力攀爬。眨眼間,又有十幾個千面鬼從漩渦里爬出,身體
沾滿鮮血和黏液。
從母親的子宮里剛剛誕生的嬰兒就是這副模樣。
他們抬起頭看向梅雨軒,雙手也開始結印。莊嚴肅穆的經文從他們嘴里一個個吐出,帶著裊裊梵音。
他們古銅色的皮膚閃耀著金光點點,金光脫離他們的身體,落到地面,慢慢匯聚成一個線條繁復的圓形法陣。法陣內的八卦盤一圈一圈轉動,使金光大盛。
臣晨抬起胳膊擋住眼睛。他感受到了金光的灼熱,就好像天空中的太陽被千面鬼伸手攫取,放置在眼前。
千面鬼明明是邪修,如今又異變成半人半鬼的怪物,他的術法卻像極了神明,有種輝煌莊嚴的感覺。神威浩蕩大概就是這幅景象。
臣晨濕透的衣服蒸騰出白煙,越來越高的溫度讓他意識到情況不妙。
金光盛到極致竟然變成赤紅烈火,從法陣之內蔓延到法陣之外。整棟大樓都在燃燒。
臣晨看見地上的血水在瞬間被烤干,晾衣繩燒成灰燼,晾衣架正在融化,水泥地面寸寸皸裂,地上散落的零碎皮囊變作飛灰。
遍體金光的十幾個千面鬼盤膝而坐,誦念經文,震蕩梵音,巍峨如高山,莊嚴如神佛。他們在殺人,卻又好像在超度。
這就是千面鬼真正的實力嗎利用地獄業火,借助太陽神威,蕩平一切魑魅魍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