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清早晨光朦朧,涼風送爽。
外頭卻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有好多人聚在她門外說話。
昏昏沉沉間,紀禾清心想,莫非戲臺上演的后宮傾軋爭風吃醋就要發生了
她睜開眼,然后被眼前所見嚇得瞪大眼。
畢竟,任誰被外頭動靜吵醒后,一睜眼發現一張臉吊在上方直直注視著自己,都很難維持平靜,紀禾清差點想要一拳搗上去,下一瞬想起這人身份,才堪堪壓住抬起的胳膊。
她瞪得圓圓的眼睛呆呆看著他。
見她清醒了,腦袋只跟她隔著一掌距離的趙嵐瑧微微一笑,露出幾顆牙齒,“早。”
紀禾清努力仰頭往上張望,這才發現他竟是雙腿夾住金漆紅木床頂,以一種倒吊的姿勢懸在她的頭頂上方。她心想,別的手藝人耍猴,趙嵐瑧耍他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發覺她眼神中的古怪,趙嵐瑧動作利落地翻下來,坐在床邊給自己穿靴子。
哇啊,他還特意脫了鞋子,這個玩家還怪禮貌的嘞
趙嵐瑧一落下來,就挨著紀禾清坐在她身邊,紀禾清想起眼前這個是奪舍了原本陛下的鬼,心里恨恨,下意識就挪遠了一些,她道,“你怎么在這兒”
趙嵐瑧“昨晚說了今天來找你玩,但我太無聊了,半夜就過來了。”
紀禾清神奇地理解了趙嵐瑧的意思,“你就這么掛了一整晚”
趙嵐瑧頷首,見紀禾清神情古怪,他眨眨眼,“你不覺得好玩嗎”
紀禾清“確實沒見過。”
趙嵐瑧卻興致勃勃,“這有什么,以前我剛剛玩這個游戲的時候,最喜歡到處捉弄nc,放火燒他們的屋子,當著他們的面拿走他們的財物,把他們舉在頭頂逛街,在他們更衣的時候沖進去嚇他們”
趙嵐瑧提到的這些事情,紀禾清堪稱如數家珍,記得甚至能比趙嵐瑧本人更清楚。
元和九年三月,天子于鬧市縱馬,撞翻街邊貨攤無數,而后大笑離去。
元和九年五月,天子火燒太尉府及多處民宅。
元和九年七月,天子搬空親王府及數座高官府邸并揚長而去。
元和九年七月末,天子以推搡無辜百姓落水為樂。
元和十年正月,老太師于府中更衣,被縱然破門而入的天子生生嚇死
比這更奇葩的舉動,面前這位做了不知多少,到了最近兩年,他甚至連朝會也不去了,每日就是無所事事地到處游蕩。
想到這兒,紀禾清眼神一時復雜一時冰冷。
當年的天子是怎樣的少年英杰啊十五歲就上戰場,屢戰屢勝,率領軍隊驅除韃虜收復山河,那時候的陛下是眾望所歸的英明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