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禾清眨了眨眼,“如果這人真是這么想,那我只能說,是他看輕了我。”
算命郎中一下頓住。
紀禾清繼續道“如果年紀大就一定成熟穩重,年紀小就一定心智未開,那么這世上就不會有胡攪蠻纏的老人,也不會有小小年紀就擔起生計操勞家業的孩子。如果年紀相差大就一定不能相知相伴,那么忘年交這個詞從何而來反過來講,年紀相仿就一定能成就圓滿先生只管敞開門出去看看,看看那些年紀相仿的夫妻里,有幾對能恩愛美滿”
紀禾清目光定定注視著他,“那人問都沒問過我,就自顧下了定論,這何嘗不是自以為是,傲慢自負,剛愎自用。”
紀禾清說出“自以為是”時,趙嵐瑧身子一抖,仿佛中了一箭,她說出“傲慢自負”時,趙嵐瑧身子又是一抖,仿佛又中了一箭;當她說出“剛愎自用”時,趙嵐瑧脊背已經佝僂下來了。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難道真的是我太自以為是太剛愎自用了是啊,我應該坦誠相待,應該把想法分享給萌新的
然后,紀禾清發出了致命一擊,“況且,先生您方才算錯了,我看中的那人,并沒有與我相差太多,他很年輕,瞧著也就二十出頭吧”說著,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面前男人一眼。
趙嵐瑧
難道,他現在還要加上一條“自作多情”
正在趙嵐瑧自我懷疑時,一個老人哭天搶地般的吼聲忽然由遠及近,“是你是你這挨千刀的搶了我的攤子”
下一刻,紀禾清只覺眼前微微一花,同時啪的一聲響,眼前的算命郎中已經消失不見,原地只有被大風掀翻的算命招牌,正在地上不甘地左搖右擺。
紀禾清
那老人這時候也終于跑了過來。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身上被剝得只剩件單薄里衣,在秋風里瑟瑟發抖,布滿皺紋的臉上還有一個顯眼的淤青,頭發凌亂,氣喘吁吁,瞧著實在可憐。
當他跑到算命攤子前時,那人早已經跑沒影了,只能一邊說著倒霉,一邊顫巍巍地把地上的算命招牌扶起來。
紀禾清抬手想去幫忙,剛一抬手,跟在她身后的兩名內侍已經很有眼色地先一步幫老人扶起招牌。
老人這才仔細看了看他們,說道“姑娘,你是被那賊人騙來的吧”
臥槽,原來趙嵐瑧的算命行頭是這樣來的啊雖然情有可原,但是搶老人也太過分了。
紀禾清心里也覺得趙嵐瑧搶人東西還毆打老人太過分了,默默點頭又搖頭,小聲道“老人家,除了搶您衣服和攤子他還搶了什么我把補償和醫藥費一并給您。”
老人愣了愣,看著她,“你們相識”
兩名內侍也目光古怪地看過來。
在六只眼睛三道目光下,紀禾清低聲道“那是我家人,他病了,認不清人,不是故意的。”
老人聞言面色便冷淡下來,道“既然是病人,就該留在家里好好看著,放出來禍害別人又是什么道理”
但紀禾清連連道歉,態度實在誠懇,老人的面色才緩和下來,說道“也沒搶什么,就搶了我的衣服斗笠,還有這個攤子。真是,什么病人力氣那么大,一整個攤子都給扛走了。”
紀禾清指了下他臉上的傷,“那這個,不是他打的嗎”
老人搖頭,“這是我跑得太急,自己摔的。那么大力氣,真要打我幾拳,只怕我早給他打死了。”
聞言,紀禾清有些意外,這位老人,竟然是個難得的實在人。
眼見天色不早,這老人今日受了刺激又摔了一跤不好回去,紀禾清給了補償又堅持把人送回家去。
老人家姓周,本來就是個厚道人家,見賊人家屬這么誠懇,早就放下了芥蒂,等到了門口馬車停下,他就熱情地邀請紀禾清進門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