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順了這一點,紀禾清心口發悶,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然而這種種分析,雖然合乎邏輯,但終歸只是她的猜測,萬一盧廷跟天命盟勾結并非出自周太后的指示呢萬一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呢
如果她僅僅因此就貿然認定周太后與天命盟勾結,那她離死也不遠了。
于是,就有了紀禾清對周太后的試探。
她是趙嵐瑧的身邊人,周太后不會信她。所以她以“趙嵐瑧的秘密”做誘餌,成功引得周太后與她單獨說話。
接著,再模棱兩可地提出合作不夠誠心,證實了周太后的確跟天命盟暗通款曲。
什么合作我沒聽說過。
當太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紀禾清知道自己猜對了。因為周太后如果沒有與天命盟合作,那么為了紀禾清口中關于趙嵐瑧的秘密,她也會出于試探的目的,模棱兩可地認下,然后從紀禾清這里套出更多的消息。
但周太后這直接否認的態度,反而是在追究紀禾清的身份,如果紀禾清只是蒙混過關拖延時間,她吐不出“天命盟”這三個字,哪怕說出來了,也會在接下來的問話里露出破綻。
因此聽到這么一句問話時,紀禾清怦怦亂跳的心臟終于又回歸了正常的秩序。她臉上的鎮定終于不再只是偽裝,對上周太后高深莫測的打量,她緩緩道“太后娘娘握有克制趙嵐瑧的寶物,居然也不提前知會,害我們損失了云松寺那么好一個暗樁,百余名兄弟也盡數折在里頭。”
聽完紀禾清這番似真似假的抱怨,周太后似乎終于確定了紀禾清的身份,眼中的凌厲與探究稍稍褪去,只是語氣依舊顯得不善,“哼,論能耐,你們百余人殺不掉一個人;論誠意”
目光在紀禾清身上打量,周太后緩緩道“我竟不知你也是天命盟的人。”
紀禾清絲毫不亂,從容道“我們盟里真正的力量大部分在容州,離京都千里之遙,到底不像太后娘娘,近水樓臺又握著籌碼,當然要多做一手準備。更何況,出了云松寺那檔子事,太后娘娘對我的身份想必也是有所猜測吧”
的確,趙嵐瑧可是被紀禾清引去云松寺的,哪怕太后之前不知道,在云松寺之后,也該清楚紀禾清有問題了,這會子又跟她裝什么呢
周太后哼笑一聲,不怒自威,“說罷,你從他身上得到了什么秘密”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紀禾清“那么太后娘娘能否將那樣克制趙嵐瑧的寶物予我瞧瞧”
砰的一聲,周太后一拍桌子,忽然發怒,“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跟我談條件,你們盟里的暗樁已經被拔了個干凈,今天我就是在這里嚴刑逼供甚至殺了你,誰又能奈何我”
紀禾清似乎被周太后突然發威嚇了一跳,她立刻站起身,攥著手指喊起來,“你不能這么對我趙嵐瑧,不,陛下他寵愛我,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不會放過你的”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周太后心里搖頭,面上巋然不動,“既然如此,怎么你入宮這么久,他卻連個名分都不給你”
在她的質問下,面前秀美鮮嫩得好像蔥蘢芳草一樣的小姑娘剎那白了臉色,先前強裝出的從容鎮定仿佛紙糊的兵器一樣軟塌下去。她咬緊了嘴唇,臉上顯出掙扎之色,半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她砰的一聲重重跪在地上。
“求太后娘娘寬恕,我只是想求生,絕非有意冒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