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會知道?
起居郎瞳孔一震,握著起居注的手指顫了顫,還是跟上了。
一行人馬跟著趙嵐瑧出宮時,紀禾清已經來到了盧娘子酒館。
盧娘子酒館前院依舊是開店待客,后院則是靜悄悄的,只有瓷器被砸爛的動靜。
紀禾清走進后院時,就見盧素晴擦著手迎上來,道:“昨晚醒來就是這樣子,如今屋子里能砸的都被砸了,剛剛端過去的藥碗也被砸了。”
她撇撇嘴,不屑道:“大男人就這點志氣。”
紀禾清對此早有預料,要是她自己身受重傷一覺醒來發現武功被廢了,她也會把能砸的砸了,當然,她只會砸自己的東西,不會砸恩人的。
紀禾清道:“沒事兒,你再去熬一碗藥,我去跟他說。”
紀禾清推門而入。
屋子里一片狼藉,宋安喘著氣靠著腳踏坐在床邊,上半身裸著,從肩頭纏到胸口的繃帶隱隱滲出血來,頹唐落寞,形容憔悴。
紀禾清在他幾步外停住,“你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
聽見耳熟的聲音,宋安強打精神擡起頭,然而當看清紀禾清此時的模樣,他眉頭便擰起來。
短短幾個月而已,紀禾清的變化太大了。當初剛剛上京時,她瘦削單薄,五官雖然清秀,但膚色不算白,還微微泛黃,就是個沒什么氣色的干瘦丫頭,頭發也略有些毛躁,但就是這樣的形象,才能最快取信郭彩珍,讓他們用最小的代價將紀禾清送入宮中。
而現在的紀禾清,對此幾個月前,似乎長高了一點,體態也比從前豐腴一些,瞧著纖秾合度,窈窕有致,氣色也明顯被養得極好,烏發濃密,膚若凝脂,雙眸湛湛,若有神光。
跟當初簡直是云泥之別,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不費點心思大下功夫根本不可能。
“看來傳聞不假,那暴君果然對你極好。”宋安嘴角一擡,語氣似乎是在譏諷。
紀禾清已經習慣了他無時無刻不在冷嘲熱諷的話,對此不置可否,只道:“二當家,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聽了這話,宋安面色扭曲了一下,但在紀禾清面前,還是極力想要維持住二當家的顏面,說道:“沒什么,傷口太疼,又想起京都的暗樁全軍覆沒,氣得狠了,砸點東西泄泄火。”
“這樣啊。”紀禾清微笑,“我還以為二當家是因為武功被廢了,所以自暴自棄了呢!”
宋安驚道:“你怎么……”
他手指攥拳,身體下意識擺出了一個防備的姿勢。而這是以前紀禾清面對宋安時才會有的反應,當時宋安的表現是什么樣的呢?是懶散又帶著點高高在上看戲的姿態,像一個身強體壯的大人看小孩子過家家。而現在,短短幾個月,他和紀禾清之間的地位已經完全逆轉。
于是紀禾清輕聲道:“二當家不必怕,不就是沒有武功嗎?沒什么大不了的。”
宋安覺得這句話十分耳熟,仔細回想,正是當初在容州寨子里時,每當紀禾清想要學武功,他就搬出來搪塞她的話,如今處境逆轉,叫宋安的臉色跟生吞蒼蠅一樣難看。
紀禾清看他這副樣子,話語更加輕柔了,“二當家別怕,我們終究是在一條船上的,我是怎么也不會害你的,否則怎么會千辛萬苦將你救到這里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