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尚青就苦笑起來,“陛下,那些糧食動不得,其中一部分是明年軍需,一部分是官員俸祿,一部分是預備災情,剩下的也都另有用處。”要說還是之前陛下大筆一揮惹的,當時承諾給挖渠災民的補貼有些多了,若是扣下不給,那陛下剛剛起來的威望又要扣回去。
紀禾清問:“各地義倉呢?”
韓尚青道:“這幾年年景不好,各地義倉光是賑災就耗去不少,還沒來得及填充新糧。更何況,那些義倉也不見得就有糧食。”連國庫糧食都有人打主意,更何況是各地義倉了,不是被倒賣,就是被盜匪劫掠,總之是不可能有多少富裕了。
也就是說,確實都指著明年有個好收成了。
韓尚青接著道:“還有就是,這些開挖河渠的災民回家還得給些安置的錢糧,這一筆也是不少。”總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等到開春播種,要不然朝廷費這么多事開挖河渠做什么呢?但國庫已經撥不出糧食了。
其實只要挺過去接下來半年就好了,房商兩州有了新河渠,明年能種出不少新糧。但問題就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從盧廷那個案子,紀禾清就隱約知道國庫糧食不多了,但她以為至少還能撐到明年秋收,沒想到這么快就捉襟見肘了。
彈幕早就有人提出靠譜建議,鑒于這個時代沒有后世培育出的種種畝產極高的糧種,所以直播觀眾搜羅來的都是教科書上關于怎么防治蟲害,怎么施肥漚肥,怎么催促種子更快發芽成長的辦法……紀禾清已經在慢慢整理,但現在已經入冬了,不是耕種的時候,推廣開來也需要一段時間,就算推廣開來,還要至少等一個季度才能有收成,也解決不了燃眉之急。
這時,趙嵐瑧終于開口說話了,“沒有糧食,不能出去買嗎?”
這話頗有這種何不食肉糜的意味,不遠處坐著的起居郎擡頭看了眼,又低下頭去,猶豫著要不要記下去。畢竟陛下的名聲已經不怎么樣了,將來這些話在史書上流傳出去,后世免不了又要拿出來當作反面教材反復笑話。
但他是起居郎啊,將這些話記錄下來,本就是他的職責。起居郎一時猶豫。
韓尚青確實有些發愁道:“陛下,其實去歲潘相就出過主意,當時錢糧已經不夠用了,于是潘相就以朝廷名義找民間富商借款借糧,再過幾日,就該到了還債的日子了。”
“也就是說,錢糧不但不夠,還欠著一大筆?”紀禾清有些吃驚,沒想到大晉朝廷竟然這么窮了,“欠多少?”
韓尚青豎起一根手指頭。
紀禾清大驚,“一百萬!”
韓尚青比她更驚,“怎么可能!紀貴人,是一千萬貫啊!”
紀禾清:……
她一時語塞,畢竟她做夢都不敢夢這么多錢。
韓尚青明顯越說越焦灼,“去歲朝廷總收入也才八千萬貫。上上下下都要用錢,若是把這一千萬貫兌現給商人,明年軍費就不夠了!”
若是太平時節倒還好,但這兩年世道越來越不太平,若是連軍費都削減,后果不可想象。但答應兌付給商人的若是不給,等他們鬧起來,朝廷本就岌岌可危的威望就愈發雪上加霜,以后再出什么政令,愿意遵從的人可就少了。
正愁云慘淡,韓尚青忽然出了個主意,“陛下,商人重利又奸猾,不如找個由頭,說他們藏匿天命盟反賊,把他們都殺了!這筆帳就平了!”
真正的天命盟反賊紀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