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禾清已經很多年沒有聽見“逢春”這兩個字了,乍然從趙嵐瑧口中吐出,她心口微微一顫,心臟仿佛被這兩個字刺了一下。
逢春沒有春,一年似乎只有夏與冬。但那里是她曾經扎下根的地方。
趙嵐瑧:“五年前,有一支蠻族通過一條偏僻山道進入逢春……”
“然后他們殺光了那里的人,搶走了所有糧食。只有我,因為種種緣故逃了出來。”紀禾清補充了這一句,擡眼看他,“這樣,你還要阻攔我嗎?”
趙嵐瑧沉默。
陛下和紀貴人似乎吵架了。
攜芳殿的宮人很敏銳地意識到了這點。次日清早,翠真快步邁入屋內,“主子,紀夫人到了。”
再次被宮人引著走入這深深院墻,紀夫人王玉蘭已經沒了之前的忐忑,她將一直收在袖袋里的東西取出呈到紀禾清面前,“娘娘,這是您要的東西。”
那是一只竹簡,用麻繩捆著,里頭用刀筆刻了一行行蚊蠅大小的字,紀禾清接過來時,上面由帶著王玉蘭的體溫。
王玉蘭如今看她的目光殷勤到不行,笑道:“我家老頭子藏什么寶貝似的藏著這東西,還說這是什么不得了的秘辛,可莫說我了,他自己也看不懂。這次娘娘想要,我好說歹說才讓他拿出來。”
紀禾清微笑,“辛苦你了。”
王玉蘭笑得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不過舉手之勞,若是能得娘娘與陛下喜歡,自然是妾身的福分。”
王玉蘭很識時務,雖然紀貴人看起來要與紀家修好,但并沒有要把她認做嫡母的意思,她在她面前便也從來不以嫡母自居,只當君臣。
沒多久,王玉蘭就出了宮。
當晚,無星無月,北風依舊。
一名宮人持著令牌,悄無聲息地將一隊身披禁衛軍甲衣兵士迎入了宮門。他們訓練有素,在那名宮人的帶領下飛快抄了宮中近路來到慈安宮,為首的正是代替肖未寒成為禁衛軍統領的鄭義鄭統領。
鄭義來到慈安宮前時,原以為會先打一場,沒想到那些將慈安宮圍住的健壯太監一個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很顯然已經提前被人放倒了。
就在這時候,慈安宮大門打開,一身正裝的周太后被賢妃攙扶著走了出來。她鬢角已經染了風霜,但眼神犀利依舊。
對上周太后的視線,鄭義立即放下武器大聲跪拜。
周太后的目光從眼前鐵甲森森的禁衛軍身上掃過,最后落在鄭義身上,唇角一揚,露出冷笑。兩月前趙嵐瑧為了組建義榮軍,將肖未寒調去城外營地,卻不知道新上去的禁衛軍統領鄭義,雖然表面上跟她沒有任何聯系,暗地里卻是她的人。
鄭義道:“啟稟太后,臣已經領軍將宮墻包圍,今天晚上,保管一只鳥都飛不出去。”
“好。隨我去垂拱殿!”
周太后一揮手,森森鐵甲便在她的驅使下,如一條蟄伏的毒蛇,往垂拱殿游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