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郎:……
他早上光顧著采花了,他沒聽見陳副將有說這事啊!見同袍匆忙走了,他趕緊把湯水咕咚兩口喝下去,也不管臟不臟,直接將泡過湯的餅子塞進了懷里,接著就一刻也不停地往馬棚趕,跑得一張臉通紅,恨不得直接能飛過去。
他也確實飛過去了。
兩條腿還沒過去,上半身就沖了過去,整個人頭朝下撲進了馬棚里,吃了一嘴的土和灰。
“呸呸!”好在終于是趕上了。
李四郎騎著馬趕在隊伍最末,一路塵土飛揚地趕到了洮州。
等跟隨軍令在一片林子前勒馬停下,李四郎才發現前面領頭的除了陳副將,竟還觴g器飩軍!
“將軍,再往前走,就要驚動蠻人了。早在昨日,蠻人就包圍了洮州的四座城池,我們現在沒法從任何一個城門進去。”
燕隨云其實不大明白,云麾將軍帶了六萬援軍過來,為什么不直接帶著援軍過來開道呢?現在帶著幾百輕騎就上路,是不是太過冒險。
紀禾清頷首道:“我們不進去,斥候先去探查情況。”看向陳四娘,“你安排人值守。”看向燕隨云,“你令其他人原地休整。”
李四郎終于把懷里的餅子吃完,他打了個嗝,利索地躥道陳副將身邊,“師傅,我這雙眼睛厲害著呢,什么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就由我領人巡防!”
陳四娘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
“是!”李四郎昂首挺胸打了個嗝。
一隊人馬有條不紊安置好,靜侯夜色降臨。
換班的時候,李四郎趁機長點見識,問陳四娘這是什么地方。
陳四娘指著面前這片林子道:“過了這片林子,有一個山谷,出了山谷,就是洮州府城,剛剛斥候來報,說一共有四萬蠻族人包圍了洮州府城,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都被圍了。”
李四郎發出了跟燕隨云一樣的疑問,“才四萬人!我們將軍可是帶了六萬人馬!為啥要怕蠻族人?”
陳四娘倒沒有覺得他話里不尊重,只道:“一看你這小子就是沒讀過書,知道昆陽之戰不?”
李四郎搖頭。
陳四娘擡頭望天,語帶悵惘,“據說那一戰中,四十萬大軍攻打不到兩萬軍鎮守的昆陽,久攻不下,大敗離去。”
李四郎嘶了一聲。
陳四娘語氣嚴肅,“陣前輕敵是大忌,如果你以為人多就能贏,那你用不了多久就要死在戰場上。”
李四郎聞言心情無比沉重,一下跪在地上朝陳四娘磕了個頭,“多謝師傅教我。”然后利索地從自己懷里掏出一塊珍藏了好幾天的肉餅上供。
入夜后風吹大地,林子里枝葉搖擺沙沙作響,恰好掩蓋了軍士們行動的聲音,趁著月光被陰云遮蔽,一隊大晉兵士將早上采來的報春花種進了山谷里。
李四郎夜是種花的一員,將手里的最后一棵報春花根系埋進土里后,他迅速后撤退回林地里,人在料峭的春風里出了一身汗。
見他們完成任務回來,而斥候也沒傳來動靜,陳四娘這才松口氣,轉身沿著山坡爬上高處,就看見紀禾清正坐在山頂一塊石頭上,目光正盯著下方山谷。
沒有月光,附近一片黑沉沉,只能望見遠處洮州府城城樓上的幾點火光。
紀禾清一夜沒睡,陳四娘也陪著她一夜沒睡,等到天蒙蒙亮時,紀禾清從懷里掏出一枚不過巴掌長的短笛,湊到嘴邊輕輕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