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流星
秦玉明知道自己生得斯文面嫩,雖說不是絕頂的美姿儀,但放在全是糙漢子的軍營里,放在那群一個月都洗不了幾回澡的邋遢漢子堆里,他覺得自己都被襯得貌比潘安。
他清楚自己所能依仗的不多,又是個土匪出身,無論是朝廷,還是那位親自將他們招安的云麾將軍,都看不起他。
所以他要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全部。
因此他每日都將自己收拾得干干凈凈,哪怕被那群粗人笑話他講究得像個姑娘,也從來沒有一天輕忽,他要保證,無論自己什么時候有機會出現在云麾將軍面前,都要是最體面的模樣。
他終于等到了!
今天在校場上,他撲跪下去的每一步,他磕下去的每一個頭,他為了陳情高高昂起的面龐,都在盡力向云麾將軍展示,展示他的年輕,展示他的身段,展示他的聲音,展示他的氣節——雖說他原本并沒有氣節,也早就失去了講究氣節的資格。
他的命在被擄進金風寨的時候就已經斷過一次,受招后他才覺得自己重生了,他絕不能像鄭大金那種蠢貨一樣,被朝廷輕易地瓦解,設計,從鄭大金不愿上戰場而是來到錢糧營的哪一刻起,秦玉明就知道他早晚要人頭落地。
因此他推了這一把,也終于在云麾將軍面前露了臉。
云麾將軍讓他盡快養好傷,也就是說她已經接納了他,日后還會用他,他會成為云麾將軍掌控兵權的一顆棋子,牢牢嵌入棋盤上,誰也不能把他掀下去!
回到自己的住處后,哪怕傷口用了藥已經不怎么疼了,但秦玉明依舊睡不著,他很興奮,還在暗暗計劃自己今后要如何為云麾將軍謀劃,如何靠著自己僅有的年輕相貌去吸引云麾將軍的目光。
畢竟云麾將軍身邊有太多能輔佐他的了,他的才能與那些人相比,并不那么出眾,唯一的捷徑只有爬床了。秦玉明對于這點半點不覺得羞慚。
史書上還有人靠著給皇帝舔痔瘡上位的呢,相比之下,他需要面對的只是一位年輕英武的女將軍,這可輕松多了!
秦玉明不會知道,自己成為將軍解語花的事業道路永遠不可能成功了。
此時此刻燈光明亮的將軍營帳內,紀禾清看著趙嵐瑧篤定的神情,嘴角不禁一抿,露出個笑來。
趙嵐瑧見她眉眼間的笑意,一開始略有點郁悶,隨即又不免暗暗嘆氣,心想她只是一個剛滿十八歲不久的小姑娘,她懂什么啊,只知道被人喜歡就高興,哪里知道人家是抱有目的來的。
趙嵐瑧目光微微閃動,幾個呼吸間已經想了很多,等再出口時,態度完全變了,“那個秦玉明,也還算有些才能,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交代他去做。只是也不能忽略了其他人,像你身邊的陳四娘,葛文忠等等這些人,都是跟了你有一段時間了,不能寒了他們的心。”
趙嵐瑧心里算盤劈里啪啦地打,最好那個秦玉明只是想謀官求財,要是他打著別的主意,就算我不動手,紀禾清身邊的其他人也會把他搞出去,我何必臟了自己的手,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雖然心里還是有點膈應,但趙嵐瑧自覺自己的做法已經相當完美,紀禾清應當不會對他有意見了。
然而趙嵐瑧向來是個不會隱藏情緒的,他的神情變化早都被紀禾清看在眼里,她停下了筆,面上笑盈盈地看著他。
趙嵐瑧見她這副模樣,不免又有點心塞。怎么他說點秦玉明的好話她就這么高興?那么喜歡那個心機男嗎?
啊啊啊不行,要不然還是偷偷把秦玉明打一頓吧!要不然他放不下這口氣啊!
什么玩意兒,明明知道紀禾清是他的人,還要來故意插足,真不要臉!
心里已經安排起該把秦玉明那張臉打成豬頭還是狗頭了,趙嵐瑧就聽紀禾清道:“我本來以為你已經走了,見你今日又來,我好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