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怎么擋得住天火?
可是真的擋住了。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天火非但沒能熔穿斗篷,反而順著斗篷邊緣滾到地上,陳四娘瞪大了眼睛。
“四娘!快走!”
陳四娘聞言忙弓著身子,一手護著軍機,一手掀開斗篷往外看,就見紀禾清身上過著斗篷,頭上戴著兜帽,連騎著的馬也過著一層黑色的布,正沖著她大喊。
陳四娘這才回過神,趕緊依照指示離開火海。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身上這件防火斗篷的價值,于是將搶救出來的軍機往身上一背,然后開始沿途救人,等她走出火海時,斗篷里已經鼓鼓囊囊裹了六個人……
紀禾清和趙嵐瑧一直在軍營內奔波,一直熬到天明,那要命的天火終于止息。
她將幾名受傷的士兵從火場中拖到外面,發現天空已經不再降下流火,心弦驀地一松,整個人脫力地往下跌去。
一個人從身后扶住了她,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兵,他嘴唇干裂起皮,正不安地看著她。
見狀,紀禾清那口泄掉的氣勉強續了回來,她強壓下手指的顫抖,拂開他道:“我沒事,你去照看傷員吧!”
那名小兵這才聽令離去。
紀禾清把背上的破障槍拔出來插在地面,看似她握著那把槍靜靜站著,其實是靠著這桿槍才勉強支撐自己不坐倒在地。
這場天火來勢洶洶,為了把更多人帶出來,只能來來回回不停地奔波,哪怕將趙嵐瑧給的防火斗篷都分出去,也遠遠不夠用。
她都不記得自己奔波了多少趟,只知道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塊肉都在發顫,恨不得立刻倒下睡個昏天暗地。
可是她不能,情況已經夠糟糕了,不能讓將士們發現她這個云麾將軍也熬不住了。
葛文忠急匆匆奔過來,見她安然無恙地立在野林子前,頓時松一口氣。他運氣好,只是被燒掉了衣角,雖然有些狼狽,好在沒有受傷。
此時快步走到紀禾清跟前,說道:“將軍,軍醫沒跑出來,人已經沒了,下官已讓人去城中報信,想必很快洮州府就會派人來援,從城中到這里,快馬不過小半個時辰。”
是啊,可在這小半個時辰里,要有多少士兵會死?他們沒有死在戰場上,反而死在一場莫名其妙的天火里,多么可笑。
紀禾清略一頷首,她站在原地歇了一口氣,又召來其他部下,但見他們人人面色凝重,便知這回損失慘重。
天色越來越明,眾人面色卻越來越灰敗。
隨著災難過去,大家平靜下來,便不由自主想到一個問題,天降流火,別的地方不落,偏偏落在軍營,這難道不是天罰。可是為什么?他們做錯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