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違背大小姐的命令,立刻拔腿走了。
紀禾薇則立刻跑去尋母親父親。
王淑人向來聽女兒的話,紀尚書則覺得女兒大驚小怪,他不覺得天命盟能攻進城來,對于女兒所說的安排布置更是不屑一顧。
“才剛剛入夜,今夜還會有同僚來拜訪,你這樣小題大做,豈不叫人看了笑話?”
說完立刻讓管家把家丁都撤回來。
紀禾薇便看向母親。
王淑人接收到女兒的目光,就要跟紀尚書吵,紀尚書卻是理直氣壯,“城墻上那許多將士守著,那反賊真要有本事破城,早有動靜傳來了,我身為朝廷命官,能不比你們這些待在家里的女人先收到消息?這會子的動靜估摸就是反賊心懷不甘又開始攻城了。這幾日哪一日不是如此,不過是換到夜里來。”
紀禾薇本就是猜測,聽到號角那一瞬間的心驚動跳,叫她十分不安,可是現下聽父親這么一說,她又不能肯定了,糾結地擰緊了自己的帕子。
王淑人自然見不得女兒受委屈,當下就讓人出上外面打聽去了,只是到底顧及著紀尚書口中說的會來拜訪的同僚,大門開了一側沒有關死。
就是這耽擱的這片刻功夫,去外面打聽的人還沒回來。一幫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大漢,就提著刀沖了進來。
這些天命盟的人連正經的朝廷將士都不怕,更不會畏懼這些養在官宦人家里的護院。
一方紅著眼殺氣騰騰地帶刀沖進來,一方毫無成算手里連根棍子都沒有,兩方一撞上,尚書府里的這些家丁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就被砍了個人仰馬翻。
天命盟的人早有計劃,闖進這一片住滿達官顯貴的宅邸后,一進來就往正廳內宅沖,高官能抓的抓,不能抓的就殺掉。
附近其他官宦人家都是如此,更別提這間尚書府。
紀尚書一聽來人是天命盟,嚇得茶盞都摔了。眼見那些忠心耿耿的護院仆從,一個接一個被砍殺,腦袋像西瓜一樣咕嚕嚕滾了一地。
紀尚書慌不疊就往后院逃,見女兒和王淑人跑在自己前面,他想都沒想就伸手一推,把王叔人直接推倒在地,然后越過倒在地上的人就跑了。
紀禾薇沒想到自己爹能做出這種事,她回頭剛把母親拉起,那反賊的刀鋒已經迫近面門。
刀鋒映出她一張慘白的面皮,下一刻,王淑仁一腦袋撞在那反賊的肚子上,對方吃痛一聲,劈向紀禾薇的大刀轉而砍在了王淑人身上。
溫熱鮮血霎時噴在了紀禾薇呆滯的面龐上……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像在夢里一樣,她看見受傷的母親死死抱住那反賊的腿喊著讓她跑,她看見惱羞成怒的反賊一刀刀砍在母親身上,她看見自己拼了命從后院的小門跑出去,她看見街上兵荒馬亂,到處都是火光和反賊……
她的靴子是很厚的靴子,她的新式下裳不會被任何東西絆住,她終于能在外面的天地跑得很快很快,可她心里如同刀割……
反賊怎么進來的?朝廷的兵馬呢?城破了嗎?她該怎么辦?
紀禾薇渾身狼狽地縮在一垛茅草里,捂著嘴從茅草縫隙里看外面兇神惡煞經過的反賊。每一個提刀的反賊靠近,她都瑟瑟發抖,緊張得幾乎窒息,仿佛刀尖已經刺進了自己胸膛。
她淚流滿面地想到母親,想到拋棄她們母女的男人,想到曾經也被那個男人迅速拋棄的另一對母女,想到當年那個外室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情景……
這一切,難道是她們的報應嗎?
紀尚書府上發生的一切,只是今夜城中所有百姓遭遇的一個縮影。甚至相比起城中的普通百姓,居住在這一帶的官宦人家要更加慘烈。
畢竟普通百姓又沒有什么可以搜刮的,普通百姓也沒有作為人質的資格,逃了他們也懶得去抓。
但官宦之家不同,這些人家一個賽一個富貴,倉庫一打開都比得上他們從前劫掠的10個富戶。
那些滿腦肥腸的官老爺跑又跑不遠,府里的夫人小姐更一個塞一個嬌弱,抓起來像豬玀一樣綁起來拖著走,很快就抓了一大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