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瑞祥找了狐朋狗友幫忙買通合適的門戶,就為了往人家家里硬塞個女兒,好順理成章進他家門。
他如意算盤撥得脆生,全然不及馮知玉半點道行。
她已回到應天府來,破天荒要與黃瑞祥同吃同睡,其實早兩年也是有過,但都因為幾次三番的小吵大吵又各睡各的。
黃瑞祥進屋來坐了會兒,吊兒郎當架著腿喝口了茶,起身又要走,馮知玉側坐榻上,眼睛都不抬一下,“你這又要上哪去”
“我還出去有事,你自己睡吧。”
馮知玉掀掀眼皮,將書合上,“她身懷有孕,又快生產,是該有人陪著。”
“那是自然,我這就去了。”
馮知玉的聲音輕飄飄傳過來,“我曉得,你自不會因為她懷有身孕而冷落她,而去找別的女人吃酒睡覺,嗯”
被說中,黃瑞祥渾身發毛,一抖手,轉身走了出去,“睡你邊上我真瘆得慌”
馮知玉冷冷望著黃瑞祥離去的方向,眼里暗藏這五年間的積怨,輕聲說道“也就我不是個男人,要我是個男人,定然將你比下去。”
那廂里黃瑞祥跑到外宅,望了一眼月蘭,這小女子一有身孕便極容易疲乏,月份大了之后,更是日夜顛倒,時刻臥床。
天沒黑,她便睡了,見他來,汗津津睡眼惺忪,撐著腰桿要坐起身說話,與馮知玉一比較,要多熨帖有多熨帖。
黃瑞祥連忙愛惜地叫她躺下,坐在床沿輕聲道“我放心不下你,來將你看一眼,安心睡吧,你的事我都辦妥了。”
“謝謝爺爺,不留下嚒”
“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那個。”
月蘭在花樓原叫小月紅,贖身后讓黃瑞祥賜了這個名,十五歲剛亮相就讓黃瑞祥梳攏了去,相伴一年多,也是相識相知。
月蘭雖是花樓出身,卻只有過黃瑞祥一個男人,故而對他十分依賴,滿心滿眼都是他,也信了他的話,將馮知玉當成個吃人老虎,可憐他的遭遇。
月蘭側臥在床上,虛弱地朝黃瑞祥頷首,“去吧,她一生氣,又要折騰得家里雞犬不寧。”
黃瑞祥見了月蘭,身心舒暢,自
然都是好話哄著,見她體貼柔順,便又多陪了會兒。只是他剛從家跑出來,哪可能立刻回去,出去后,他上轎直奔秦淮。
今晚上他特意跑出來,是為著湊個大熱鬧。
秦淮附近最不缺秦樓楚館,那些媽媽們時常就要弄出點新鮮花樣,否則很快被別家冒過。今晚上群芳館里選花魁,他就是讓馮知玉捆在家里,也要想方設法金蟬脫殼。
群芳館里姑娘們齊刷刷在臺前站成一排,有的都是熟面孔了,還被推出來湊人數,不大情愿地在旁看指甲,說小話。誰又愿意做綠葉襯托中間的幾朵嬌花
黃瑞祥姍姍來遲趕忙在二樓雅間落座,幾個朋友看他來遲,罰了幾杯,喝得黃瑞祥一下子漲紅了腦袋。
“快快快,別鬧我了,今兒來這群芳館也不是為了看我啊。”
“噯,你瞧中間那穿藍衫的,身段模樣都是最出挑的,今兒蓉媽媽就是要捧她哩”
“是嚒我瞧瞧。”
黃瑞祥挪挪屁股,面朝外張望,那門敞著,視野正正好好對準臺前,雖是從上往下看的,但也瞧得清楚,那藍衫女果真相貌不俗,肩頭搭著紗衣,不時輕整云鬢,將眼睛在二層幾間廂房斜掃,處處留情。
“嘶”黃瑞祥卻眉頭緊蹙,往后倒了倒,“她長得叫我覺得有些面熟。”
朋友都前仰后合哈哈大笑,“是,生得美,你都覺得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