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住她的雙臂忽而緊了幾分。
謝蘭殊寬厚干燥的手指摩挲著她柔軟纖細的脖頸,含笑道
“要是切開了脖頸,今后昭昭還如何戴那些漂亮的項鏈”
昭昭枕在他的肩上,奇怪地看著他。
“可是我們不都要死了嗎聽說割喉是最快的死法,我怕疼,我不想被人捅好幾刀才死掉,那樣死得也太丑了。”
山匪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越圍越密。
雪滿深山,寂靜木屋中時不時傳來木柴噼啪的燃燒聲。
“那就當是為了我,再堅持一下吧。”
眸色如春的青年半蹲在少女面前,手中握著的是周圍能尋到的唯一一件算得上武器的斧頭,卻好似握著一把鎮御天地的利劍。
他微涼的手指輕輕貼在昭昭的臉頰上,露出一個柔軟得幾乎像是懇求般的神色。
“只需要堅持到,我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的時候就好。”
“在那之前,無論多么痛苦,都請不要切開自己的脖頸。”
“比起漂亮的尸首,我寧愿看到你不那么漂亮的活著。”
那是一個積雪被血浸透的夜晚。
昭昭數不清圍困住他們的山匪究竟有多少人,她只記得,那個在朝陽破曉中逐漸清晰的背影。
地上層層疊疊堆著尸首,獵戶留在木屋中的斧頭早已卷刃,刺目的金光穿透黑夜,照在謝蘭殊那件飛濺血水的衣袍上。
在這個昭昭以為天地都要傾頹的夜晚。
他以凡人之軀站在那里。
始終未曾后退一步。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
昭昭握緊了手中青色的丹藥瓶。
如果站在這里的是謝蘭殊,他絕不會示弱露怯;如果是謝蘭殊,他必定會拼盡全力,做他能做的事。
如果她可以那么信任謝蘭殊
那她為何不能這么信任自己一次
大殿高聳的木門就在眼前,昭昭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竟是一腳將門踢開
昭昭踹開門的同時,被長長的繩子吊在大殿中央的其中一個孩子,也終于費力地扯開了封住嘴的布條。
見昭昭破門而入,她立刻朝昭昭扯開嗓子大喊出聲
“仙子救命此人是埋伏在此想殺我師尊的妖邪”
怎么會掛著兩個孩子
昭昭根本來不及思考殿中情形。
聽到聲音的同時,昭昭咬咬牙將手中瓶子里的丹藥一股腦地全吃了下去,又以最快的速度從芥子袋中取出師嵐煙所贈的那把業火紅蓮傘。
槐樹下的身影如鬼魅眨眼便至眼前,手中利爪幾乎就要戳穿她的眼珠。
千鈞一發之際,昭昭手中的傘如蓮花綻開,猛地一轉,赤紅火焰卷著狂風陡然沖向那道襲擊昭昭的身影。
對方根本沒料到以昭昭這等與凡人無異的存在,竟然有如此厲害的法器,在完全不設防的情況下正面迎上了業火紅蓮傘的力量
一瞬間
院中幾顆槐樹接連被撞斷,玄衣男子重重飛出了十丈開外
昭昭愕然怔住,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在不在。
她沒死。
她竟然在一個修士的一擊中活下來了
溫熱的掌心貼住了胸口,昭昭在這一瞬間有種幾乎想要落淚的感覺。
怎么會只是一滴融入大海中的水呢
謝蘭殊存在過的痕跡,一直,一直都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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