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畫瀾不提替身傀三個字,止衡仙君只當不知道,甚至連他的來意都不問半個字,老神在在地讓侍從添茶,只當他是來好友敘舊。
只是止衡仙君和虞畫瀾哪有什么舊可以敘,話題聽起來惠風和暢,實則確實已經無話可說到在討論近來的天氣何如了。
一邊的止衡仙君表面微笑,實則在心底吐槽這虞老頭怎么還不提替身傀三個字,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多久,另一邊的虞畫瀾強忍著心底對凝禪和虞別夜的怒意,笑容滿面,心道你們不急著救你們滄魁山妖潮中的掌門望階仙君,他自然也不急。
哪里知道那滄魁山妖潮之中,望階仙君說三天,就真的在這三天什么都沒做,找了個山洞,熄了所有人息,快快活活又閉了三天死關。
怎么說呢,閉死關這事兒,聽起來聲勢浩大,但只要出過一次關,再重新閉,就變得隨意了許多,想閉就閉,隨時能閉。
望階仙君本來都報著必死的心了,這會兒突然續了三日,心態極好,閉著眼睛的時候,唇角都帶著抹笑。
滄魁山本就有墮妖,方圓百余里都荒蕪人煙,再向外是群山環繞,合虛山宗在此也有大陣封印,雖說恐怕守不住此次妖潮,但區區三天,還絕不至于發展到生靈涂炭的地步。
望階仙君,老神在在。
會客室的茶涼了又續,茶香四溢,煮沸的水有條不紊地匯成均勻的一道潺潺,澆在茶寵三足金蟾上。
虞畫瀾的目光落在三足金蟾一瞬,又移開。
三足金蟾,旺財擋煞。
他可不就是來旺合虛的財,擋合虛的煞嗎
虞畫瀾心底冷笑,終于在冷茶再次被換下后,開口道“此番前來,確實有事相求。”
他終于端起茶盞,
抿了一口里面的茶,
繼續道“又或者說,交換。”
止衡仙君臉上笑容不變,再抬眼時,他的眼中已經多了幾分從容“請講。”
“我要見凝望舒。”虞畫瀾開口。
止衡仙君頓了一下,才道“凝小友不便見你,但有人可以見你。”
虞畫瀾的目光落在止衡仙君額前,倏而開口“有誰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敢讓一位九轉天的仙君來做傳話筒。怎么難道竟然不敢與我相見”
止衡仙君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
他確實是在傳話。
他的靈臺之中,有一道術法勾連他的靈識與亂雪峰,只等凝禪那邊的情況與消息。
直到方才,那邊才剛剛有了聲息。
他不意外虞畫瀾能看穿這件事,但虞畫瀾當著他的面直接毫不留情地拆穿,就顯得極強勢且不留情面。
這一次的談判,想來并不會非常順利。
止衡仙君微微擰眉,神色已經肅然了許多。
他正要重新開口,一道聲音已經從會客茶室之后響了起來。
“膽大妄為算不上,只是趕路費了點兒時間。”一道對于虞畫瀾來說十分耳熟的聲音響了起來,腳步聲漸近,有人抬手,勾起門簾,露出了一張虞畫瀾再熟悉不過的臉。
他神色自然且隨意地一步踏入,毫不在意地露出了一頭銀白長發,施施然落座在了止衡仙君下方的位置。
正是虞別夜。
虞畫瀾的目光落在虞別夜身上,再落在他的銀發上,目光有如實質,一寸一寸像是刀片般刮過。
終于,他輕輕挑眉,然后緩緩開口“好一具替身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