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此刻,也是真的。
凝禪的劍意無雙,黑衣紅傘銀劍,縱橫在火色之墻的另一邊,也像是將虞別夜心頭的那些陰霾一劍劍劈開。
天鶴訣,以血為引。
這是虞別夜學會的劍,卻也永遠無法出的劍。
因為他的真身是應龍,平素里他還可以掩蓋自己的血與其他人有異,障眼法,染色,亦或是其他許多辦法都行得通,畢竟也沒有多少人真的關心他。
唯獨天鶴訣不行。
應龍之血來作為劍引,不僅會暴露他身為妖的事情。生而為群妖統領的他如果燃血,也極可能會引發妖潮,抑或更嚴重的后果。
他曾感念虞畫瀾毫無保留,教他如此厲害的劍。
練劍的歲月很苦,很累,很難。
他揮的每一劍都非常認真,他學劍的每一瞬都全神貫注。
可他小意努力這么多年,最終學來的劍,卻原來是這天下自己唯一不能用的劍。
多么嘲諷。
說不耿耿于懷是不可能的,這么多年來,天鶴訣這二個字都變成了他心底不愿被任何人觸摸的傷痛,像是無時無刻都在提醒他,曾經信任過多么人面獸心的禽獸,曾經為了虛無縹緲的許諾,全力以赴再換得一場空。
直到此刻。
她揮出了他無法出的劍,就像他始終從未松開過握著她的手。
永暮在凝禪的手中肆意揮灑,天鶴訣的劍光果真睥睨無雙,那些原本看起來仿佛完全無法戰勝的妖獸在天鶴訣之下,像是被切瓜果一般被劍意切開。
切口甚至都是平整的。
凝禪的劍光像是劈開一切黑夜的明光,那些遮天蔽日的妖獸在她的手起劍落時,不斷轟然倒塌,再被她輕巧地用劍尖剖出妖丹。
天穹之中的妖紫色漸漸淡去,那種壓在大家心頭的窒息感散去,就仿佛雨過天晴,終于有陽光破開厚云落下。
不偏不倚落在紅傘黑衣的女子身上,遍體尸塊,站在那兒持劍的凝硯看上去像是一個實打實的殺手。只是陽光灑落,卻竟然第一個照在了她的身上。
也照亮了她手中的永暮。
正最后停留在了一只人面羊角四足獸身的妖獸脖頸處,再深一寸,這種妖獸的性命便要不保。
凝禪殺光了此處所有的妖,挑挑揀揀留下了這最后一只,她仔細觀察它片刻,終于確認了自己心頭的違和感是從何而來。
人工感。
這些妖獸,就像是被拼接出來的人造產物
這樣的念頭在凝禪腦海中一轉而過,并未細思,因為她馬上就要親自去閱讀這只妖獸的來歷與所有過去。
然后,在那只人面羊角四足妖獸瑟瑟發抖的眼神里,凝禪一掌拍在了它的額頭,將它強硬地按在了地面,以靈相牽,開始閱讀這只形容奇特的妖獸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