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禪于是就這么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一個半老老頭兒站在那兒,手臂已經揮成了連環無影掌,一掌又一掌地拍向替身傀的頭顱,如此不知多久,那傀的頭顱終于不堪重負,咔噠一聲,從脖子的地方斷了。
然后順著肩膀骨碌碌一路滾落下去。
是的,到最后,頭都沒爆,也沒被打穿,只是脖子連接處斷了。
止衡仙君甚至愣了片刻。
換句話說,如果方才他第一掌又或者后來的任何一掌,攻擊的是這戰斗傀的脖子而非頭顱,理應早就已經是現在的效果了。
他用了這么多力,調動了如此多的靈息簡直就像個笑話。
止衡仙君面色極差,他拎著筆,就要繞過戰斗傀再向前。
然而那沒了頭的戰斗傀卻沒有倒下。
而是從胸甲的位置開始,又重新出現了眼睛和嘴巴。
雖然這兩樣東西從本質來說對于一具明明可以是任意形態的傀來說沒有什么實際意義。
但這樣的重新出現,就像是在昭示它并未損毀,并無大礙,還能再戰三百回合。
“我從書里看到了刑天上神的形象。”凝禪甚至還在旁邊解說了兩句“得了點兒靈感。啊,是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我都是喜好藝術之人,不如請您點評兩句,我這刑天戰斗傀,審美如何”
止衡仙君“”
止衡仙君“”
他點評個屁
審美個屁
矗在他面前的戰斗傀簡直像個無頭怪獸,他這輩子見過了太多奇形怪狀的妖獸,參與了虞畫瀾等人的人造半妖計劃后,自然也見到了許多畸形可怖的妖獸。
也沒有哪個的眼睛鼻子嘴巴開在肚子上啊
尤其那嘴巴甚至還畫了一個巨大的弧度,就像是時刻在向他露出和善卻詭異的微笑
止衡仙君恨不得蒙住自己的眼睛。
他不愿意再看這怪東西多半秒,手中的狼毫已經再次揮出
合虛空花陽焰。
這一次,從他的筆尖揮舞出的,是合虛山宗的靈法劍技
無數籠火火球將劍意包裹,天空中仿佛落下了一場真正的火雨,那戰斗傀再靈活,終究不能躲開雨水,它的周身頓時被無數空花陽焰燒出了洞,變得傷痕累累,狼狽無比。
但傀是不會疼的。
所以饒是如此,它依然在進攻。
它的周身有十八般兵器,它便用十八般兵器,穿過空花陽焰,任憑自己的周身被點燃,被洞穿,變得破爛廢舊,變得殘破不堪。
也要將所有自己所會的一切都施展出來,只為守住淵山大陣的陣眼,殺了面前的人。
那些攻擊對于朱雀無極的止衡仙君來說并不難躲開,但他要等待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
所以他在觀察,觀察戰斗傀的所有動作,接下它的所有攻擊,再終于發現了自己想要尋找的那個所有動作的動線共同指向的部位。
竟是替身傀的右側心臟部分。
止衡仙君不再猶豫,那柄別在他腰間的劍終于第一次出鞘,劍如西風凌冽,一劍深深沒入了戰斗傀的右側心臟
戰斗傀的動作終于一僵,然后永恒地停了下來。
然而止衡仙君的臉上才開始浮現笑容,漫天的劍風便已經將他重新籠罩
方才還在淵山大陣之中嘲諷他的凝禪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前方
又或者說,不知何時潛藏在了他面前這句戰斗傀的體內
凝禪確實在等一個時機。
一個止衡仙君終于拔劍,且暫時無法將劍抽回來的時機。
她知道,止衡仙君最強的,不是什么書畫,不是他那只狼毫,不是朱雀無極的靈法,也不是什么空花陽焰。
而是一劍。
拔劍的那一劍。
所以她要等他無法劍回鞘,再出劍。
便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