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有什么不好”
她逼視這個曾經愛護過妻女的男人,徹頭徹尾只剩恨意。
“親身經歷你這種人之后,你還敢問我拿錢逼我接受你第二春還不夠,又想把我當工具嫁出去,徹底掃清我這塊攔路石,再順便給你置換資源是嗎”
盛檀茶色眼瞳里火光熠熠:“你哪來的資格提我媽你吃夠了妻子的紅利,想把我變成第二個她我媽知道,只會后悔生下我,拽你下地獄”
黑灰濃云壓得很低,包藏著的雪粒和冷雨漲破云團,混合著再度落下。
盛檀感覺不到,病著的身體又冰又燙,頭腦反而無比清醒。
盛君和憑什么開開心心準備二婚,她和媽媽都不應該痛苦,痛苦的是他才對。
他做的美夢都得落空,他想要的活該失去,他有什么臉再娶一個住進她媽媽的家,在媽媽的臥室里茍且,他只配孤家寡人。
盛君和對蔣曼是真愛
盛檀輕顫著呼吸。
那好,她就要在他臉上看見震驚,憤恨,歇斯底里,看他被攀上的新歡扇耳光,分手,對著她折磨后悔,無能狂怒。
陸盡燃不是甩不開了嗎既然他非要招惹她,她也沒辦法。
就算他倒霉。
雨雪掉到盛檀頭上肩膀上,她剛覺得涼,一片撐開的黑色傘面就遮過她頭頂。
盛檀認出是劇組留下的傘,一回頭看見陸盡燃站在她身后,傘面大幅度朝她傾斜過來,他才干不久的短發和衣服都濕了,表情被擋住大半,傘檐下只露出緊繃下頜,和微斂的唇。
“我不是告訴你,不叫你別出來”
那兩片輪廓很勾人的唇瓣略微開合:“姐姐,你只是沒叫出聲,但我聽見了,你有喊我名字。”
“而且雨夾雪很冷,我怕你淋到,”他說,“你病了,電影怎么開機,我給誰演蘇白。”
陸盡燃把傘全撐給盛檀,傘柄向上一抬,分明立體的五官暴露在陰霾天色里,正對著他的盛君和下意識一縮,驚詫愣住,根本沒想過他會在。
蔣曼也呆了,裙子都被捏皺。
陸盡燃淺淺笑著,一副在長輩面前溫良乖巧的神情,對盛君和一句話沒說,轉過去看著臉色森冷的聞祁。
聞祁鞋底踩住掉進泥坑的影帝資料,瞇起眼問:“這也是你面試的演員”
不用盛檀再跟他對話,陸盡燃無比自然地先一步截住,他低頭貼近傘下,沾濕的睫毛顯得過分黑軟,稍稍彎腰,跟盛檀耳語,音量又剛好能叫人聽見。
“盛導,這位是誰,態度這么差,是撤資害你不得不省吃儉用的前投資商嗎那我們的商業機密,他是不是無權過問”
聞祁眉心一緊,抬步朝這邊過來。
盛檀惡氣堵著心口,聽陸盡燃輕飄飄就刺了聞祁的錯處,冷笑著回答:“他無權,不過他可以知道,不然片酬幾千萬的影帝要排著隊演我男主。”
陸盡燃言聽計從,輕快地“嗯”了聲,然后直起身。
層疊陰云下面,盛檀素面紅唇,籠罩在大傘的保護里,身上滴雨沒沾,而為她撐傘的人,在直面聞祁的一瞬,少年氣收得一干二凈,黑瞳冷厲鋒芒。
盛檀看了他一眼,他的乖甜就自動替換上來,笑得標致動人:“我是盛導今天試鏡的成果,是她親自定下的男主角蘇白。”
他理所應當說:“別人身價多少我不了解,我的蘇白,不收她的錢。”
盛檀跳疼著的腦中這才想起片酬的事還沒談攏,但目光一動,就看見車里的盛君和跟蔣曼已經僵住了。
她快要失笑。
怎么了,親手塞給她的純真弟弟,幾天就被她拽進娛樂圈大染缸,還分文不取,看不慣了
連聞祁也沒掩飾住被打亂計劃的愕然。
一星半點報復的快意,撫平不了她的情緒,反而催著生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