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盡燃漆黑的頭盔下只露出一雙眼睛,
眼底炸開的火紛紛揚揚燒成灰,就像在國外那年,他一次次瘋闖過海邊懸崖崎嶇的窄路,燃著生命去壓抑忍受對一個人的癡想和渴求。
他死寂地盯著方鐸,視野收窄到只剩那個人的臉,直至盛檀的身影撞進他余光,直至方鐸手上的表和戒指無所遁形。
陸盡燃一眨不眨看著。
血色幾乎凝成實物淌出。
他依賴著過夜,貼在臉頰上艱難取暖的手表。
他奢求不到的情侶戒指。
被戴在另一個輕辱過他愛人的垃圾手上,朝他炫耀,告訴他,她就算選這個人,都不會要他。
陸盡燃沒有表情,工筆細致勾畫出來的多情雙眼如同冰刻,極力撐著的心是隨便拼湊縫上的,硬生生被撕扯開,里面的血早流干了,還是爆出承受不了的疼。
姐姐,你真的想我死么。
逼我不像個人,你會開心么。
方鐸做出手勢的一刻,不能置信地驚恐瞪大眼,他來不及做出反應,那輛保時捷就有如魔鬼附身,驟然加速,朝他直撞過來。
陸盡燃控制著方向盤,手套摘掉,掌心傷口磨到滲血,他臉上毫無波瀾,把油門冷靜踩到底,震顫轟鳴聲中,兇猛撞上方鐸的車頭。
價值百萬,改裝百萬的豪車,和里面呆滯到面無人色的方鐸,成為一團被凌駕折磨的鋼鐵廢品,而更昂貴的保時捷根本無所謂自身損傷,在一次撞擊,毀掉對方車頭后,他直接倒退,再次狠重地撞上。
駕駛座變形,方鐸崩潰的吼叫隔著車窗清晰傳出。
三次撞擊,保時捷車頭自毀,方鐸的車面目全非。
陸盡燃打開車門,晚上的風凜冽貫過,他一步一步走向方鐸,黑色賽車服包裹全身,頎長高大的身形壓著整個場地的寒氣,讓方鐸全身抖如篩糠。
陸盡燃停在他車門邊,緩緩低下頭,摘掉頭盔,他提著這個武器,抬起修長肩臂,手揮下,狠戾砸上車窗。
再堅固的特制玻璃也架不住三次撞擊和武力爆破,他面色平靜到冷酷,一次一次抬手,砸下,在方鐸發瘋的喊聲里,玻璃哐當碎開。
陸盡燃越過嶙峋尖銳的碎玻璃,控住方鐸的手臂,強迫他把手貼在變形的車門上,再次一揮,跟他一模一樣的手表表盤爆成渣滓。
他扔開頭盔,“砰”的一聲大響,方鐸失聲尖叫。
他捏住方鐸顫抖的手指,掰到對方忍受的極限,摘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
陸盡燃低低笑著,聲音清啞,額發遮擋下的眉目艷到昳麗,無波無瀾:“我的戒指,你有什么資格碰”
他扯掉方鐸的頭盔,揪住他頭發,眼尾微彎:“嗯”
方鐸頭昏眼花,已經在過度刺激下窒息。
陸盡燃手一抬,丟垃圾一樣把人甩開。
賽車場在極端驚懼中的寂靜終于火山噴發,各種變調的叫聲炸出來,混亂的腳步朝這邊狂奔。
陸盡燃
仿佛聽不到,他臉上還戴著頭盔之下的賽車面罩,擋住大半張臉,他徹底無視其他人,面對著盛檀跑過來的方向。
她比別人快,應該也比別人清醒得早,在風里朝他飛奔,大衣掀開,長發凌亂,眼眶好像很紅。
里面裝的不可能是愛,應該是驚嚇怨恨吧。
她認識的阿燃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