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怕。
病房里光線調暗,陸盡燃俯身守在床邊,手撫在盛檀額上,一遍一遍摩挲,感受著她過低的體溫在掌心里逐漸恢復,他自己卻不能緩解,還是那么涼。
她暖過來,他就不能碰了,再碰,會把自己身上的冷過給她。
“燃燃”江奕自以為和陸盡燃很熟了,可今晚出事后,他就沒能靠近他身邊,現在也只是站到門口,低聲勸,“醫生說了,盛導沒事,那巧克力里的藥除了讓人短時間脫力昏睡,實際沒什么傷害,你別這樣,我看著擔心。”
也就是他,還能進病房,劇組別人都在外面,除了周浮光的事,更被真實面目的陸盡燃嚇得不輕。
他也明白了,幾輛車攔截住那輛商務,談今科技梁副總親自開車戰戰兢兢接人,昂貴私立醫院的單人病房說住就能馬上勻出來,素人演員陸盡燃,怎么可能是個大學生
那么簡單。
陸盡燃一言不發,手指小心地觸碰盛檀睫毛,低下去用冰塊似的嘴唇貼貼她眼尾鼻尖,呼吸不穩。
病房門被輕聲敲響,醫生又過來查房,仔細看了盛檀現狀后說:“放心吧,沒事了,那種藥效力很短,對人體無礙,現在病人不算是昏迷,是近期太疲勞,睡著了,讓她自然醒過來吧,睜眼就等于恢復,睡眠充足了,她一醒,精力還能比之前更好。”
“如果不想住院,也可以帶她回家睡,”醫生憂慮地看著陸盡燃,“我看你的情況要更嚴重點。”
陸盡燃沒有表情,一直沉默,黑漆漆的眼瞳瘆人。
他開門送走醫生,在門外徘徊的梁原終于找到機會,緊幾步過來說:“燃哥,警方目前低調處理的,盡量不給盛檀姐造成影響,跟你預料的一樣,周浮光沒打算隱瞞,張口就說被聞祁指使的,藥物,整個流程,接應的車,都是聞祁安排。”
“但是聞祁那邊什么證據都沒留,”梁原握著拳,“他早有準備,不可能把自己套進去,周浮光自以為聰明,其實從丟資源開始就是聞祁的套,警察審訊過了,聞祁干干凈凈,有人背鍋。”
他吞咽一下,忐忑地拿出一瓶包廂里的蘇打水。
這種周浮光硬要喂給盛檀的水,一共預備了七八瓶,已經檢測過成分。
梁原硬著頭皮說:“其余都被警方拿走了,這是我事先收的,也找可靠機構復檢過,里面加了催情用的藥,大概二十多分鐘起效,藥性應該很強”
陸盡燃抓著瓶子的手青筋暴起,硬塑料的瓶身在他指間變形。
梁原駭然,說不下去。
事實就是,巧克力只是開胃菜,為了讓盛檀不反抗,再喂她喝下蘇打水送走,車程在二十分鐘內,那么她被送到某個目的地時,藥效正好發作。
聞祁安的什么心,他不能在陸盡燃面前宣之于口,就目前這個程度,他都快頂不住了。
梁原低著頭說:“去參加殺青宴之前,我們得到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今天的事,和上次車禍可能有關系,聞祁在里面到底扮演什么角色,還不好說。”
關于上次電影節之前出的那場車禍,陸盡燃始終認為不是意外,他們明里暗里查這么久,痕跡不多,今天傍晚,突然就拿到線索,證明車禍跟已經病死在監獄里的陳東韋有關,多半是陳東韋的親生哥哥為弟弟尋仇。
早不來晚不來,巧合趕在這個時候,目的昭然若揭,就是為了絆住他,讓他晚到夜店。
他查不到的,聞祁也不可能查到,那就代表聞祁那里,有參與了上次車禍的人去配合他,他才會知情。
如果他真被絆住,再晚到幾分鐘,后果不能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