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迦連忙答應一聲,結果剛回到小破院,流景就跑去睡覺了,關上門之前還不忘叮囑“我睡一下,若非大事別來叫我。”
“什么才算大事”舍迦相當嚴禁。
流景想了想“界崩壞天道覆滅非寂身死。”
“您直接說別打擾你睡覺就行了,沒必要這么拐彎抹角。”舍迦無語道。
流景笑了笑,直接將門關上了。
日落日出,風云變幻,非寂一連睡了四日,在第四日的黃昏時分幽幽轉醒。
桌上燃著寧神的靈香,柔軟如綢緞一般的氣味在床帳上盤旋,寢房里靜靜悄悄一個人也沒有,他緩了緩神,撐著身子坐起來時,察覺到手腕上有什么一掃而過。
是一條卷成長條的手帕,皺巴巴地躺在被褥上。
他盯著手帕看了片刻,伸手輕輕點了兩下,手帕便如活過來一般纏到他的手腕上,化作一條銜著寶石的蛇紋方鐲。
貍奴推開門進來,看到他醒來后頓時面露驚喜“帝君,您可算醒了”
非寂掃一眼貍奴的身后,空空如也。
他神色淡淡,開始打坐調息,貍奴見狀頓時不敢打擾,只默默守在房門口。
流景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總算恢復了些力氣。睜開眼睛的剎那,一張臉便出現在眼中,她想也不想一拳揍過去,當即聽到一聲哀嚎。
“仙尊,您要謀殺下屬嗎”舍迦捂著右眼怒問。
流景伸了伸懶腰,感受一下識海的狀態“你鬼鬼祟祟干嘛呢”
“我來看看你醒了沒有,”舍迦一屁股在床邊坐下,“舟明仙君已經來五天了,一直在不利臺住著,我怕引起懷疑,便一直沒去見他,只等著你醒了之后去找他會合。”
該來的還是來了啊。流景嘆了聲氣,道“早晚都要見的,不著急,先去給我弄些吃的。”
舍迦答應一聲扭頭就走,走到一半又折回來“仙尊,你剛才是不是沒聽清,我說舟明仙君住在不利臺。”
“有什么問題嗎”流景不解。
“問題大了,我來冥域這么久,還沒見過帝君讓誰留宿不利臺的,他們關系這么好嗎”舍迦滿臉疑惑。
流景失笑“當初蓬萊修煉舟明也在,相處百年算是同窗之誼,關系好不是很正常”
舍迦“你跟帝君不也同窗百年,怎么不見你們關系好”
“你非要扎本尊的心是吧”流景無語。
舍迦哼哼兩聲,顯然不信她方才的解釋。
“孩子越大越不好糊弄啊,”流景嘆了聲氣,“舟明擅醫,斷羽擅毒,千年前非寂重傷初愈,是舟明悉心照料多日,后來舟明轉世歷劫,也多虧了非寂相助,一來二去自然也就比尋常人親厚了。”
舍迦點了點頭“帝君當初在蓬萊受重傷險些死了的事,我也聽說過一二,只是至今都不明白究竟是誰要下此狠手”
話未說完,便看到流景心虛地別開臉。
舍迦嘴角抽了抽“你”
“當然不是,”流景快速否認,在他再開口詢問之前催促,“還不快去弄吃的,你想餓死本尊嗎”
一看她這副樣子,舍迦便知道問也問不出什么了,索性轉身離開。
魔氣凝結的晚霞落入房中,將桌椅地毯都鍍上一層金光,流景沐浴在假模假式的陽光里,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淡去。
晚霞盛放,光彩照人,云縫間不小心暴露的天空,卻隱隱閃著淺紫的暗光,那是魔氣原本的模樣。
以錦帕束發、一襲月牙白衣袍的青年男子站在窗邊,春風和煦地望著天上大片絢麗的晚霞,直到身后傳來開門的聲響,才噙著笑緩緩開口“冥域的景致一年勝過一年,馬上要越過天界去了。”
非寂神色淡然在桌邊坐下“所以你決定背叛天界留在冥域”
青年笑了一聲“那倒不至于,我若背叛天界,某人只怕要上天入地追殺我千年萬年。”
說罷,他轉過身來,眉眼和煦如同清風朗月,溫文爾雅得不像什么仙君,反而像個凡間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