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憂怔了怔,笑了“你倒是不藏著掖著。”
“跟個將死之人有什么可藏的,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又不想死,死的只能是別人了。”流景攤手,對目前的境況十分無奈,“對了,我當初動手時未留余力,非啟身上的傷可不是誰都能醫的,你確定南府那群人可以救他”
塵憂呼吸急促,強忍著沒有動怒“輪不到你操心。”
“也是,塵憂尊者為了兒子,定然是再三謹慎,想來他們的確有法子治,也讓你親眼見過了,若我猜得沒錯,他們或許還立了心誓,保證會在你死后治好他。”流景笑著推測。
她再三提起非啟,塵憂死死攥著被褥,突然又放開了,從枕下取出一把匕首“你就嘴硬吧,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流景看著她握著匕首,將刀尖漸漸抵住心口,突然開口道“為了治好兒子的傷,便不惜豁出性命,的確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只是不知你做這些事時,可有想過非寂”
塵憂的手猛然一顫。
流景掃了眼她發顫的手,輕笑“你可有想過這么做了,他該如何自處。”
“你騙他至此,也配質問我”塵憂冷聲反問。
“他如今也有五千歲了吧,五千年不知會發生多少事,可他識海中最深刻的記憶,仍是自己十歲之前的那段時間,”流景勾起唇角,“十年時光,在神魔的漫漫人生里不過彈指一揮間,可偏偏他走不出來,塵憂啊塵憂,你傷他那么多次,當真沒有半點愧疚”
塵憂的手抖得愈發厲害,面上卻一片冷漠“他不是我親生。”
“不是親生”流景嘲弄地搖搖頭,再沒有開口說話。
夜色深幽,天空無星無月,只有一片渾濁的黑。
下一瞬,塵憂洞府的上空突然炸開煙霞,將整個冥域都照得亮如白晝。
非寂倏然睜開眼睛,豎瞳血紅猶如修羅。
高階修者的隕落,引起天降異象萬鬼同哭,洞府內卻是一片安靜寧和。
貍奴帶人沖進來時,入目便是大片的紅,塵憂躺在血泊之中,心口是一個極大的血窟窿。而流景一身斑駁的血跡,聽到響動轉過身來,看到貍奴后彎起唇角,朝他招了招手。
“你”貍奴皺起眉頭,看清她另一只手里拿的是還在滴血的匕首后,又看一眼她身后已經氣絕的塵憂,突然沒了聲響。
流景正欲說什么,視線突然越過他看向門外,貍奴若有所覺地回頭,便看到非寂面色冷凝地站在外面,周身的氣息猶如風刀霜劍。
他抬起眼眸,與流景四目相對,明明什么都沒說,貍奴卻跟著心里一慌“這這這肯定是有什么誤會,流景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是不是被抓來”
“人是我殺的。”流景緩緩開口。
貍奴解釋的話猛然噎在嗓子眼里,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非寂緩步朝她走來,流景眼眸動了動,藏在袖中的手悄無聲息地捏訣。然而非寂只是徑直走過她,流景頓了頓,回頭看向非寂高大沉靜的背影。
“塵憂,是我殺的。”她又重復一遍,半邊臉上噴濺的血猶如點點紅梅,襯得她清麗的眉眼竟透著一股妖異。
非寂沒有回頭,連背影都透著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