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舟明,非寂也擺好了棋局,可惜不知是屋里太靜,還是別的原因,突然有些心思浮動,面對擺好的棋局竟然也無從下手。
他不悅地捏了捏眉心,待平靜之后打個響指,半空中立刻出現流景的臉。
“買定離手啊,貍奴大人你這把要是再耍賴,我們就不帶你了。”流景握著骰盅,生龍活虎地警告坐在對面的壯漢貓貓,與先前剛從鬼哭淵出來時相比,簡直是容光煥發。
看來二十余日的調養生息,的確讓她恢復了不少。非寂緊繃的唇角勾起一點弧度,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畫面里,骰盅打開,周圍頓時爆發一陣歡呼,流景愈發得意“不好意思啊貍奴大人,我又贏了,是不是該兌現賭約了”
貍奴面露不滿“怎么次次都是你贏,莫不是做了什么手腳”
“你要這么說可就沒意思了,在座的諸位可都看著呢,我怎么做手腳”流景爭論。
旁邊的獄卒立刻點頭“就是就是,冥妃娘娘最是磊落,不可能做手腳的。”
“貍奴大人要實在輸不起就別玩了,不要打擾我姐姐的興致。”舍迦也跟著附和。
貍奴臉憋得通紅,半天都不說話。
非寂還從未見過他如此進退兩難,突然好奇賭約究竟是什么。
眾目睽睽之下,貍奴經過漫長的掙扎,終于隔著桌子朝流景低頭。
非寂眉頭微挑,將畫面拉得近些,然后便看到流景心滿意足地捏住貍奴的耳朵。
他“”
“摸夠了沒有”貍奴臉都紅了,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流景嘿嘿直樂,松手之前又捏兩把“貍奴大人的耳朵可真軟,我喜歡。”
非寂突然不悅。
畫面上的流景抖了抖“怎么突然有點冷。”
“這大晌午的,怎么可能會冷。”貍奴隨口接一句。
流景打個哈欠“都晌午了啊,那先不玩了,吃飯吧。”
句便讓人把桌子收拾了,舍迦幫著鬼卒端了飯菜過來,一大群人也沒個尊卑,此起彼伏的謝謝娘娘之后,便圍在桌子旁邊一起吃飯,連貍奴這個最重規矩的也不例外。
非寂眼不見心不煩,索性將畫面撫去,屋里頓時又恢復了清凈。
也過于清凈了。
他隨意掃了一眼屋子,才發現自己住了幾千年的屋子不知何時開始,突然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單是他這一眼看過去,便看到了地上丑丑的涼席、不知哪里弄來的奇奇怪怪的花,還有從無盡那順來的兩片魚鱗,放在屋里有除塵的效果。
而角落里,還擺著一張他絕不會用到的梳妝臺,上頭擺了一堆下階法器變出的首飾,粗制濫造,顏色卻是鮮艷豐富。非寂抬眸看向梳妝鏡中的自己,才發現唇角一直浮著弧度。
他頓了頓收回視線,扭頭在桌上捏了一顆蜜餞放入口中。甜意彌漫,他眉眼和緩,下一瞬腦海里卻突然出現一道女子的聲音
“等我以后做了仙尊,將所有暮靄都送你如何”
“將所有暮靄都送你如何”
“都送你如何”
桌上的茶壺被掃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非寂如溺水的人一般,呼吸急促的同時,心跳也如擂鼓一般。
那張熟悉的臉在腦海一閃而過。
三千年了,他記憶中的陽羲一直面目模糊,可近來卻漸漸變得清晰,上次是一雙眼睛,這回是整張臉。非寂面色陰沉如水,抬手化出一支筆,趁自己忘記之前在空中畫出她的模樣。
片刻之后,空中的畫凝結成紙張,輕飄飄落在地上。非寂看著畫像上的臉,眼底一片冷凝。
“阿嚏”正認真吃飯的流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怎么了”舍迦頓時緊張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