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究底,也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過世后,他們倆孤獨地留在這個世上。
她精力不足,被接到林格公寓中后就開始犯困。林格在四環邊緣租的房子,優點是離地鐵口近,附近都是打工人,一些基礎的配套設施不錯,缺點是一個人負擔整個房子的租金有些奢侈,她的前舍友結婚后搬走了,現如今林格正在積極招募舍友。
在找到合適舍友之前,林格還得每月付昂貴的租金。
龍嬌不知道這些。
她躺在林格的床上,沒多久就陷入夢鄉。
林格輕手輕腳給媽媽掖好被角,走到門外才壓低聲音對林譽之說“無恥。”
林譽之沒有繼續停留的打算,他站在下沉玄關處換鞋,聽到林格諷刺,抬起頭,看她一眼,那視線如同當年管教她“隨便你怎么想,我只是在還爸媽恩情。”
“還爸媽恩情的方式就是攪和我的事”林格說,“頭一次聽這么清麗脫俗的借口。”
“不然呢”林譽之淡淡,“你想聽到什么答案”
林格不說話。
少年時期的兩人也曾如此,穿著校服,彼此間在父母前和和氣氣,私下里暗涌流動,拌嘴爭執。
現在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林譽之的黑色羊絨大衣熨帖干凈,林格的裙子如熟透莓果的紅。
他已經穿上皮鞋,平靜凝視林格“你那顆智齒必須要拔,最近吃些消炎藥,少吃辛辣食品,等炎癥下去后,再來找我拔。”
“不想拔也行,”林譽之說,“如果你想等后期同時失去八顆牙齒,現在繼續留著它發炎就好。”
他轉身,關上門。
林譽之走得輕巧,林格沒少聽龍嬌念叨,耳提面命,不許她和私生活混亂的男人走得近。
“要我說,找男朋友,就得找你哥哥那種類型的,”龍嬌說,“學歷高,工作好,當初唯一一個考上本碩博連讀的就是他,現在工作體面又干凈。別說那整個私立醫院都是他的,我可是聽說了,他舅舅的那個兒子是個傻子,將來那么大的醫療集團可都要給他”
林格把臉埋枕頭里“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看著譽之長大,還能不了解他”龍嬌說,“上面那些不說,你就說,你哥,是不是到現在都沒談過戀愛”
林格說“可能吧,我不知道。”
龍嬌說“你呀,聰明倒是聰明。你還小的時候,我抱著你去公園玩,遇到一個道士。我給了那道士一瓶水,道士說你面相富貴,將來是大富大貴的命,就是有一點不好,姻緣不好”
“媽,”林格摟著她,按下,撒嬌,“我困了,咱們一塊兒睡午覺吧。”
緩了兩天,林譽之來接龍嬌去看專家。
林格本以為是林譽之替龍嬌要了號,畢竟對方是相關領域的領頭人,哪里想到林譽之是專門請了專家過來,一整天,只為詳細了解龍嬌的狀況。
對方根據龍嬌的身體狀況確定了詳細的術后診療方案,晚上還同她們一起吃飯。
夜間龍嬌坐林譽之的車回去,起初還有說有笑,后面漸漸沒了聲,掉了幾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