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人流如織,下班的自行車大軍一如每一個尋常傍晚。
陸緒章視線在無意識掃過后,便要低首重新看向腿上的文件。
這時,大腦突然感知到異樣,那是殘留在視網膜上的某個畫面。
他動作頓住,之后,猛地抬起頭,再次看向車窗外。
車窗外,是無軌電動公交車,是自行車,是下班回家的人流。
并沒有他無意中捕捉到那個身影。
他眉心擰起。
旁邊的寧助理感覺到了異樣,問道“先生,怎么了”
陸緒章看著窗外“沒什么,眼花了。”
寧助理“車里燈太暗了,先生等上飛機后再看吧。”
陸緒章有緊急公務需要處理,臨時決定出國一趟,今晚的航班。
陸緒章也就收起那些文件。
他有些疲憊地仰靠在車座椅上,默了片刻后,才笑了笑“剛才看到路邊有一個小姑娘,竟然像極了我的妻子。”
寧助理聽這話,很有些意外。
他跟著陸緒章三年了,如今已經是陸緒章身邊最為得力的心腹,也隱約知道陸緒章早年一些事,知道他結婚格外早,有個兒子,妻子在十年前暴病而亡坊間傳聞,據說是受了那時候運動的牽累。
這種事并不稀奇,在那個年代很常見。
陸緒章很少提起過去,也很少提起婚姻,不過日子倒也過得瀟灑,交際很廣,總是有許多對他仰慕崇拜的異性,也總是有人追在后面要給他介紹對象。
寧助理沒想到,猝不及防間,頂頭上司就這么突然提起他的妻子。
這顯然超出了工作范疇,也超出了陸緒章和他之間熟悉程度本有的范疇。
他便試探著道“既然覺得像,何不停下來看看”
陸緒章卻道“只是面相有些像而已。”
寧助理何等人也,自然機靈,當下忙道“我雖然沒有見過先生的愛人,但也有所耳聞,聽聞先生的愛人書香門第,精通幾國語言,學貫中西,那自然是腹有詩書氣自華,一般人當然是比不得。”
陸緒章聽著,唇邊浮起一絲淺淡的笑意。
他望著窗外,道“你聽說的這些雖然稍顯浮夸,不過她確實”
說到這里,他頓住。
他的硯青自然不是用那些簡單詞匯可以概括的,他也并不想對著別人談起她。
斯人已逝,和不相干的人提起,也只會換來別人禮節性的夸贊罷了。
不過想起剛才那個身影,那姑娘蹲坐在路邊有滋有味啃著燒餅,吸溜吸溜喝著疙瘩湯。
他到底是笑嘆一聲,低聲道“我的妻子是一個非常講究的人。”
講究到哪怕生完孩子,都不要立即見他,必須打理齊整后才允許他進去。
至于蹲在路邊喝疙瘩湯,那更是不可能的。
縱然面容相似又如何
孟硯青之后,世間再無孟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