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平江城的織坊重新忙碌起來,越陽布莊斜對面的余家布莊里,余大郎站在柜臺角落里,看著斜對面人來人往的越陽布莊,心情郁結。
當初平江城里城外的織坊停工時,他就覺得是個機會,可那會兒他確實沒敢動,等后來聽說越陽號買了不少織工,再后頭又收秋蠶繭時,他差不多看準了,可他阿娘跟他媳婦都說他太傻大膽,特別是他媳婦。
余大郎往后橫了眼半坐半躺在椅子里的吳大奶奶。
吳大奶奶吃著柿餅,看著忙碌的伙計,一只手愛憐的虛撫著腹部,她懷了胎,還沒顯懷,得時不時撫一撫,提醒所有能看得到她的人。
懷胎的人金貴,可經不起沖撞。
見伙計來來回回都要小心翼翼的繞過吳大奶奶,余大郎不耐煩的喊了句,“你別坐那兒礙事兒。你回家去吧,別天天往鋪子里跑。”
“咦我不天天來鋪子里,咱們這鋪子誰看著你說走就走,就是不走,你看看你,眼睛就盯著外面。”吳大奶奶想著對面的越陽布莊,哼了一聲,
大郎肯定還惦記著李家老二呢,她得看著
“你看什么看你是能賣貨還是能盤帳”余大郎心情不好,氣兒上來了。
“我要是能賣貨會盤帳,還要他們干嘛”
吳大奶奶將柿餅楴兒扔向一個伙計。撐著椅子扶手站起來,扶著腰走到余大郎旁邊,順著余大郎的目光伸頭往外看。
“你擱這兒看了大半天了,看什么呢這一兩個月,那鋪子里來來去去的,就那個尹嫂子,可沒別人”
吳大奶奶由對面越陽號斜瞥向余大郎,話里帶刺兒。
“都去收秋蠶繭去了。”余大郎一門心思都在賺錢上,沒聽出他媳婦話里的刺兒。
吳大奶奶頓時沉了臉,斜橫著余大郎。
李家老二去哪兒了,他清楚得很呢這是放在心上時時打聽著呢他還敢說給她聽
吳大奶奶咬著嘴唇,正想著怎么敲打,余大郎接著道
“我說買幾個織工,收點秋蠶繭,你下死力攔著,你看看現在,你看看越陽這一回肯定收了不少秋蠶繭,什么都不用做,倒手賣給織坊,就是一筆大賺回頭他家憑著這筆大賺,往下壓細布的價兒,咱們怎么跟得起”
余大郎越說越氣。
吳大奶奶呃了一聲,呆怔片刻,皺眉問道“你怎么知道他們能大賺說不定砸手里了。苗媽媽打聽過,說織坊一年半年都開不了工”
“織坊已經開工了。”余大郎更加沒好氣了,甩了一句,轉身就走。
“開工了哎你別走啊”吳大奶奶一個箭步追上去。
離祭灶還有兩天,臨近傍晚,李玉珠和李金珠一前一后趕回家里。
家里頓時熱鬧起來。
李玉珠先到家,阿武和李小囡剛從湖邊釣魚回來,阿武剛將理好的釣桿魚線等在影壁后整齊排好,聽到動靜,伸頭見是李玉珠,急忙高喊了一聲,迎出院門,從車夫手里接過一只大竹筐扛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