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曳月的心跳得很快。
嬴祇和喜歡兩個字放在一起,像是觸碰一下都會灼傷的火。
臉和耳朵都一點點發燙,連心口都發燙。
許久,他閉上眼睛,讓自己恢復冷靜。
那個姑娘滿嘴謊言,說話不盡不實,想來這話多半也是假的。
可這樣想著,卻無法消弭一個微弱的念。
萬一,退一萬步說,萬一呢
萬一對方沒有說謊,夢靨和鹿血酒一起就是那個作用
他好像面對羽潮的威脅時候一樣,不斷試圖將腦子里浮現的念頭撇去,不去想。
越是如此,越不受控制想起昨夜。
曳月回去的時候,聽到了許多閑言碎語。
雖然那些人有意避開他,聲音很小,還用著部落的語言,但曳月從小跟著嬴祇走遍修真界,嬴祇是個天才,所到之地不久就會精通當地的語言,連帶著曳月也能聽懂大半。
他分明聽到,人們在議論鹿主的一個王子的死。
雜念一掃而空,曳月不由擔心嬴祇。
他這樣想著,便有人來通報他,說嬴祇在馬場等他。
對方離他一丈遠,恭敬低頭,仿佛曳月是什么洪水猛獸一樣。
曳月過去的路上甚至想到,是否鹿主已經對嬴祇下手,這個人是假借嬴祇來引自己進入圈套的。
直到沒走多久他當真看到馬場,看到馬場上神態悠然的嬴祇。
對方一襲銀白衣裳,長發沒有用玉簪,只綁著一條藍色的額帶。
長發微微彎曲,衣服的式樣和額帶的裝扮都不是從前的,更接近草原部落的粗獷野性。
他很高,本身就是溫柔和笑容也難以掩去高傲本性的人,這幅打扮站在草原烈烈風中,縱使仍舊透著漫不經心的矜貴慵懶,仍有一種異域的陌生的沖擊力。
仿佛草原長生天化作的人形。
曳月頓了一頓,確定自己心跳平穩,冷靜理智。
那個“嬴祇可能喜歡他”的念浮現,也毫無波瀾,就只是出現而已。
嬴祇沒有回頭,草原的風浮動他的長發,他一手拿著一株長長的草,另一只手沖著曳月的方向招了招,只手指動了動。
很多年前的大海上,曳月清晨醒來,那個人也是這樣背對著他,微微招手,喚他來吃煮的魚湯。
曳月走向他。
草原的草摩挲過他的腳背衣擺。
風吹亂他的頭發拂面。
他想,那個人真好看。
曳月停在了嬴祇右側。
嬴祇側首看去,奇怪道“站那么遠做什么”
他方才獨自站在這里,遠遠看去神情還有些百無聊賴的高傲冷意,仿佛遙不可及。
對曳月說話的第一句,唇角便微微揚起,是曳月熟悉的,帶著點慵懶戲謔輕慢的溫柔。
曳月看向他身邊的馬,嬴祇手中拿著馬草方才大抵是在喂這匹馬。
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馬草的葉子都快被他揪禿嚕了,也沒有一片喂到馬的嘴里。
曳月甚至在馬的眼神里看到了畏懼,敢怒不敢言。
他隨口說“這是匹野馬嗎”
上面沒有馬鞍。
嬴祇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眸彎彎,唇角的笑容更加多了幾分戲謔,微微揚眉“原來我們少爺害怕野馬嗎唔,也對,我好像的確沒教過你騎馬。”
曳月并不怕,但如果否認就要解釋自己為什么站那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