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倒順暢了些。
宋憐理好心衣外衫,半依著石壁,靠在暗門邊拆解綁帶上的絲線。
每日纏縛著,呼吸難免不暢,因而這綁帶雖是絲制,用的卻不是紡織,而是成股的熟絲編織而成,夏日里緊勒著,卻也不至于浸出汗來。
自十五歲后,年年都要裹著幾層,成親后綁帶又添長添寬了一些。
白日里倒少有這般能安生透氣的時候。
宋憐掃了眼遠處那道暗門,指尖下針線游走,不緊不慢。
側壁形成的折角可做掩護,那頭一旦有動靜,她折避去甬道里就好。
時間不知流逝,衣衫盡數干透,暗門那邊依舊沒有動靜。
想了想,做事的人未必都是女子,萬一無人能認出這技法,倒白費了功夫。
便用自己素錦的帕子,另單繡了一幅牡丹帕,她在涉及到畫的事情上,做起來比其他技藝容易得多,看一眼,便能復繡得一模一樣。
宋憐收了針,指尖理著外袍,取了箱子旁的桐油,撒到衣衫上,擦干凈手,帕子藏在其中,將衣衫疊好放回箱子,合上蓋子。
宋憐在暗門前靜站片刻,環顧這間密室,尋不出紕漏,撒好泥灰,退出去,合上了側門。
回去時速度快了很多,出了假山石,免不了衣衫被水簾潤濕,宋憐折了兩支梔子,立在湖邊,一邊等湖風和暑氣吹干衣衫披帔,一邊用梔子掃著全身,遮掩衣衫上的泥水氣。
出去的時候已是夕陽斜下,前頭有人過來,待要避讓,看清是紅葉,便等她過來,示意她進山洞里說話。
紅葉一時竟沒能認出,盯了好一會兒,才跟進山石里,看著面前分明比先前美上幾倍的美人,啞口了好一會兒。
攏起了額發,眉目明麗許多,膚色更是細白,暮色里似白到周身有暖柔的晨光,原本清淡的唇色瀲滟剔透,像熟透的櫻桃,骨骼依舊是纖細的,卻是纖濃的。
偏氣質又是清麗溫婉的,似紅寶石帶著珍珠的柔光,披灑霜露和夜月流光。
紅葉自覺活著,心里只裝了一件事,這會兒腦子里卻只剩下了國色天香四個字。
紅葉目光忍不住落在那心口旁邊的位置,一時口干舌燥,好似暑夏的熱意都堆在了這一刻,涌上了頭頂,不用看紅葉都知道自己臉紅了。
又很快褪去,“那狗官還不知道你已經查到真相,他最近確實是在活絡關系,想往上走一走,頻頻想宴請內廷五常侍,不過趙家沒什么家底,沒錢,正干瞪眼,拿錢賄賂是個辦法,只要錢財足夠讓狗官心動。”
“但你真的要給那狗官這么多錢么”
宋憐嗯了一聲,“不會白給。”
升遷官考四年一次,這就卡到點上了,所以趙輿想爭空懸的二品官中書令,才會忍不住改奏報。
陸宴堂審的事在五天后,她先裝作不知道真相,拿錢買下陸宴的命,讓趙輿放松些警惕,再拿著這些證據,去找趙輿的對手,畢竟中書侍郎一共有三位,中書令官位只有一個。
人選她也選好了。
趙輿一倒,陸宴平反,也就不是問題了。
或許這次,連錢也不用給了。
不過畢竟不在朝堂上,能查到的消息有限,各方的關系復雜,事有萬一,宋憐便沒對紅葉說太多,“勸說趙氏的事,周嬤嬤去做,你小心藏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