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把趙氏的謀劃說了,瞧著她云鬢華顏,“你必須要弄死趙輿,否則你這樣的樣貌,落進他手里,會生不如死。”
兩人既然結成了盟友,紅葉的事宋憐是知曉的。
她原是江南富商家的女兒,因為姐姐被搶,后頭又死在了趙府,便來了京城,毀了容貌進的趙府。
只不過趙氏這個繼室,只是擺設,她很少能接近趙輿,加上趙輿在江淮很有勢力,她也怕做不好查出來,家人被連累,只得一直忍耐,不敢動作。
但十五六歲,懵懵懂懂的小姑娘,憑著一腔仇恨,孤身到了京城,走到這一步,已經極為不容易了。
宋憐素來是藏得住事的,這會兒竟有些想把計劃告訴她,卻也忍住了,只溫聲叮囑,“這幾日你找個借口,出府去躲一躲,尋不著合適的借口,直接去平云街巷尾門口栽棗的那處宅院,躲起來。”
紅葉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傳消息會暴露,卻也不肯走,眼里都是仇恨,“我姐姐被搶的時候十四歲,死的時候十五歲,還沒及笄,要是狗官能死,我死也不怕,你有事就找我,我也會打聽狗官的動向的。”
“那朱嬤嬤不見你出府,回來尋,現在冷荷和翠柳還在找你,你小心些。”
宋憐嗯了一聲,“回去罷,你先走。”
留得久了惹那冷荷翠柳懷疑,紅葉深吸一口氣,憋回了淚意,看了回廊里無人,埋頭先離開了。
過了兩刻鐘,天光暗淡后,宋憐才出了山石。
角門必是有人守著,出不得,她必須想辦法從正門混出去。
宋憐回身看了看西苑的方向,華燈初上,絲竹鐘磬聲穿過暮色,若隱若現,晚風輕拂,花苑里清幽空寂。
下了回廊尚有兩刻鐘的路,中間穿過一片松柏林,漸漸能看見人影了。
想必內苑正忙,花苑里連奴仆也少了許多,三三兩兩,也形色匆匆,只那翠柳倒有些耐心,立在出府的方向,垂著肩首,四處張望,圓臉上有些沒精打采的。
宋憐側身避到榕樹后,只怕是正門外頭也有趙氏的人蹲守。
她還有事,總不可能被困在國公府里,等宴會結束,混進官眷堆里出去倒也容易,但前提是,宴席上沒有她猜想的那場風波。
宋憐看著遠處的翠柳,思量辦法。
像是千山萬壑間山風吹過,枝葉沙沙輕響,裹挾著烈酒香,酒香凌冽,似草原上的風沙,粗狂廣袤。
宋憐微怔,回身,對上兩丈外男子鋒銳的眼,一時倒沒能挪開目光。
合抱粗的榕樹,枝干延伸,茂庭華蓋下,男子衣衫松散,鎖骨凌厲,露出大片胸膛,膚色似刷了層淺色桐油,暮光里光澤緊實,肌理并不薄削,張力是內斂的,也是蓬勃的。
男子屈膝半躺,面向天邊一輪彎月,修長有力的手指握緊酒囊,烈酒入喉,也順著輪廓堅硬的下頜滑落喉結,慢慢流至胸膛,被緊實的肌理擋住去路,些許凝澀,又緩緩留下,滑入腹溝,落進松松扎著的勾帶里,不見了蹤跡。
烈風忽起,烈酒的氣息也越發濃郁。
宋憐移開了目光,那翠柳大約是不死心,竟是守在了路階上。
宋憐手指揉著身側一朵豆蔻花,嫩紅的花瓣漸漸爛熟破碎,染紅指尖。
“需要我送你出去么”
聲音似被烈酒浸透的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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