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臉上出現了人性化的思索表情。它頭頂的羽毛蓬松艷麗,基本已經長成了,哪怕淋了雨,也很神氣地立著。最后,它飛起來,落在辜清如手指上,表明了自己的選擇。
“芝麻糖那,也好。”程鏡花說,“過一會兒我來接你。”
辜清如笑說“去吧,你們鑒心樓的任務也不少。你忙的時候,我都可以幫忙照看芝麻糖,孩子們也喜歡它。”
芝麻糖驕傲地挺起胸脯。
程鏡花點點頭。
走到門口時,她聽見背后傳來瑯瑯讀書聲,回頭一看,見辜樓主又拿起書卷,帶著孩子們開始讀書。那道淡黃色的身影很高挑,隔著雨霧看去,真是清爽如修竹,清朗優雅,與她本人親切和善的氣質并不相同。
程鏡花歪了歪頭,回過身,走進雨霧中。
商玉蓮是自己走的嗎她繼續思考這件事。雖然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她總覺得有點不對。于是,她的身形隱入暗處,不一會兒回到了千絲樓。
“樓主。”
“樓主。”
她行走在幽暗的走廊上,手中的傘沒有收,還一直舉在頭上。她喜歡遮住自己的感覺。四周響起的問候,她并沒有回應。
一直走到最里面,她才開口說“渡鴉”
剛一開口,就覺得不對。渡鴉是她的副手,是她用慣了的。那個男人說話總有點讓人不舒服,但辦事很利落,所以程鏡花一直用他。可前段時間,渡鴉被門主叫走,后來就再也沒回來。
總覺得,門主好像不太喜歡渡鴉,甚至有點殺意大概是她的錯覺吧。門主是個明理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生氣的。
現在的問題是,渡鴉不在,用誰好呢
程鏡花猶豫一下,轉過身,不情不愿地看了幾眼那些人,隨手指了一個,說“伯勞,你去看看,昨天商玉蓮有沒有外出記錄。”
伯勞是個矮小的女性,沉默寡言,不太有存在感,但做事也很可靠。她沒有說一句多余的話,只行了個禮,就隱入黑暗。
程鏡花頓感壓力一輕,決定喜歡伯勞。
不久后,伯勞回來了,報告說商玉蓮昨天出了城,具體到什么時間、走哪條路線、路上和誰說了話,都清楚明白。
程鏡花心想,那應該是商玉蓮自己走的了。真是,明明挽琴交待了她事情,她怎么就一走了之呢
她暗暗搖頭,但也放下懷疑。
然而幾天后,她重新有了不對勁的感覺。起因是,張家突然登門拜訪,說北邊的大商人要談一樁生意,要見門主,如果門主不在,就見副門主。
因為涉及的金額很大,牽扯到了江南民生,各樓樓主都出面了,說可以先談著,但張家咬死了說只和兩位門主談。
這時,不知道誰起的頭,說“先前門主讓江雪寒打理生意,他也是當過內務樓樓主的人,處理這些事比我們有經驗,何妨讓他先代幾天副門主的職務”
其他樓主遲疑一番,終究沒有反對。
江雪寒被叫過來,推舉到了前面。他面上很不好意思,不停推辭,很慚愧的樣子,但最后還是接受了。
當時,程鏡花也在現場。她作為鑒心樓的小弟子,混在人群里,從縫隙里窺見那番場景,心中升起了疑惑,還有某種警惕。她瞇起眼,牢牢盯住江雪寒,心想我得更注意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