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君不與花為主
那歌聲飄飄渺渺地浮著。
喬逢雪右手執劍,左手劃出一道法決。蘭草法印在半空點亮,修長草葉飄搖一瞬,頃刻便搖出漫漫風雪,令整個一樓化為冰天雪地。
起手便是風雪如寂。他沒有絲毫留力,眼神沉沉如淵,唯一的一點亮光死死凝在那影子身上,宛如要將它吞噬下去。
影子掙扎著,很快不動了。它的輪廓隱約是一團而不規則的軟球,看不見眼睛,卻能傳遞出強烈的“凝視感”。
它一動不動,凝視著面前的新人。
喬逢雪和它對視著。
風中出現了隱約的哭腔,然而,歌聲還是輕盈又凄涼地旋轉著、飄灑著,仿佛無處不在,卻又無法定位。
軟玉劍的劍網緩緩收緊。哭聲變得扭曲,而歌聲不變;惡鬼依舊不動,仍凝視著他們。
蘭草搖動,雪花飛舞。片片雪花圍繞惡鬼,貼在它身上,一點點勾勒出它的輪廓,最后,它成了一只龐大怪異的雪球,把一樓堵得嚴嚴實實。
劍網猛地收緊,將雪球切割成無數碎塊,但那些碎塊蠕動幾下,又重新復原。
再次嘗試,再次復原。
就這樣,兩個人對著一只雪球,雪球前行不了,但也穩穩落在原地,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奇怪。”喬逢雪自言自語。
“表兄”她在懷里抬頭,似乎有些擔憂。
“沒事。”他立即安慰,但眉頭仍蹙著,既是跟她解釋,也是在自己思考,“這惡鬼的三條規則都指向現身,也就是說,它一旦現身,就能直接殺死。但現在”
之前調查受阻時,他曾私下寫信回金陵,詢問羅先生對“恨鴛鴦”的看法。羅先生博聞廣識,在沙漠中曾發揮很大作用,分析出了惡鬼的規則,還說可以按惡鬼類型來分析規則。羅先生給他回信,就說“恨鴛鴦”的規則應該屬于“現身”類,通常有三到四條規則,一旦滿足它就會現身并捕獵,否則就很難找到它。
而相應地,這類惡鬼一旦現身,就沒有規則能保護它們,如果實力足夠,就能硬碰硬消滅它們。
和羅先生的書信往來,他沒有告訴表妹。出于某種說不出口的
自尊心,他希望能維持她眼中那個強大近乎完美的表兄的形象。
羅先生的結論應該沒錯,所以問題出在哪里
他又嘗試了幾次,但雪球還是會復原。他考慮片刻,隱秘地瞥了一眼懷中人,目光沉沉暗下。
看來只能
他腳邊的暗影波動起來,變得更加幽暗;這些幽暗的部分延伸開,悄無聲息地融入夜色。而夜色,它在這一頭籠罩著他們,也在對面籠罩著惡鬼。當幽暗與夜色相連,也就將他與惡鬼相連。
青年的眼眸變得幽暗難明。
也就在這一剎那,商挽琴動了。
“啾啾”
芝麻糖忽然爆出鳴叫,不停地撲著翅膀。那張圓圓的鳥臉上,出現了某種急切的神情。喬逢雪注意到了它的反常,電光火石間,他瞥了它一眼,但他不是它的主人,不明白它的意思。
他盯著那惡鬼,耳邊是鳥類的聒噪。有什么不對他感覺到了,一時卻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但感覺是不會出錯的。
鏘啷刀出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