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爹思慮是對的,不管是不是李恒秉,背后這個人能量非常強大,連魏希莊都查不出痕跡來,若是把這個人逼急了,可能魏希莊都擋不住,更別說周正這個小小七品御史了。
周清荔看著周正,心里不知道有多少話,卻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好一陣子,才道:“征云,你辭官吧。”
這句話,周正以前對周清荔說過三次。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周正沒想這么快就轉回到他身上了,認真想了想,回道:“問題不大。”
周清荔對周正滿是擔心,自從瘋了之后,這個兒子行事相當古怪,莫名其妙的去了都察院,做了正七品的十三道監察御史,現在還勾連上魏忠賢的孫子,更是將內監掌握在手里!
這一樁樁一件件,是一個普通人,一個瘋子能做得出來的?
周清荔看著周正,心里翻騰不休,卻也知道,瘋后的周正心思縝密,做事目的性極強,考慮再三,只是說道:“閹黨為士人唾棄,猖狂一時終不長久,切莫交之過深。”
這個周正比周清荔清楚,隨口答應一聲,抬起頭看著周老爹,猶豫了下,道:“那個,我有沒有定親?”
周清荔被周正這么突然一問問的一愣,道:“你大哥是三年前定的親,后來你母親過世,就沒有給你定了……你想成家了?有喜歡的了哪家小姐?”
周正連忙搖頭,找借口的道:“前一陣子我遇到一個大家小姐,看著我的眼神很奇怪,說話也很奇怪,問我是不是缺銀子,還說要給我銀子。”
周清荔稍微一想,微笑著道:“那應該是你未來大嫂,下次見了,記得禮貌一些。”
周正心里長松口氣,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周清荔看著周正,心里忽然一動。
他這個次子也十九歲了,瘋后心性越發不定,難以揣測,如果給他安排一門婚事,成了家,或許就會好很多。
周清荔這么想著,腦海里已經在盤算他那些至交好友家里的小姐了。
周正倒是沒有想那么多,簡單吃完閑聊幾句便回到書房,繼續他的看書,練字大業。
第二天,周正如常的去都察院上班,剛坐下沒多久,姚童順就拿著一道奏本進來,道:“周御史,彈劾李忠的奏本被駁回來了。”
周正立刻抬起頭,從他手里接過來,打開看去,扉頁上有著大大的‘駁’字印。
周正看著這個‘駁’字,神色若有所思。
按理說,李忠這么明火執仗的搶劫,上面再怎么也要做做樣子,有個不輕不重實際不執行的處理意見出來,但是居然就這么直接的駁回了,一點樣子都不做了!
這是‘駁’字,是誰蓋的?
不管是誰蓋的,這說明大明朝廷吏治的敗壞程度超過了周正的想象。
周正看著這道奏本,目光閃動,久久不言。
姚童順看著周正,謹慎不言。
在浙江道的廊廡,漸漸有了一種共識,那就是周正已經被孤立,甚至可能被趕出都察院。
那份排班表,就是直接的預示!
好一陣子,周正收回心神,合上這道奏本,在桌上輕輕拍著,忽然眉頭一抬,道:“嗯,我知道了。對了,雖然排班表沒有排我的事,我是否還能自行行事,比如巡視五城之類?”
姚童順不知道周正問這些做什么,道:“有,十三道監察御史都是正七品。排班表都是重大事項,其他事務可自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