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有一個人出列,抬手道:“臣戶部侍郎郭允厚啟奏,今年國庫以支取未來三年關稅,鹽稅,茶稅,國庫已空,再無銀子可用,明年的官員俸祿,賑災錢糧,尤其是遼東軍餉高達一百二十萬,戶部已無力給付……”
郭允厚說完,朝堂上頓時嗡嗡響。都是在談論遼東用銀過多的事,現在遼東趨穩,他們想要削減遼東餉銀。
周正看到身前的李恒秉肩膀動了下,眼神微凝,暗道‘來了。’
果然,郭允厚話音落下沒多久,周正對面,一個人站出來,沉聲道:“臣刑科給事中韓達才啟奏,遼東經略王之臣,昏聵無能,于戰無益,于民有害,屢屢犯錯,貽害甚大,臣請逮捕回京治罪。”
“臣刑部侍郎房壯麗附議。”
“臣兵部侍郎馮嘉會附議。”
“臣吏科給事中趙兵北附議。”
一下子六七個人附議,似乎要將王之臣逮捕回京下獄。
“臣反對!”
有一個人站出來,舉著板笏沉聲道:“陛下,王之臣在遼東屢有功績,如何能問罪有功之臣?”
“他有何功績?是安民還是御虜?”
“一個堂堂經略,他可曾有拿得出手的政績?與袁崇煥多番爭執,無能無用還貪戀權位,僅此一條就該問罪!”
“難不成,寧遠一戰,是他王之臣打的嗎?”
一些人紛紛反駁,一副要置王之臣于死地的架勢。
周正冷眼旁觀,心知肚明,這只是個開始。
舉著板笏人怡然不懼,冷哼一聲,道:“那就將袁崇煥一起詔入京,當面對質。”
一些人頓時不說話了,寧遠一戰還未敘功,王之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么可能真的下獄論罪。
有一個人出列,朗聲道:“臣都察院僉都御史田撫之啟奏,遼東情勢復雜,歷經十多年,而今經撫不合已成傳統,閻鳴泰與馬世龍,熊廷弼與王化貞,王在晉,今袁崇煥與滿桂,王之臣,著實不堪。臣請罷經略一職,使遼東上下同心同德,齊力御虜……”
周正挺了挺胸,正題來了。
果然,這個田撫之說完,一個人出列,沉聲道:“陛下,臣刑科給事中陶德化啟奏,遼東地形狹長數百里,大小城堡三百余座,唯有寧錦二城稍大,卻難以自守,每當賊來,死傷無數,空耗錢糧,臣請棄遼東荒地,重鑄山海關,憑借雄關,可無憂,進而緩緩圖之……”
“臣太仆寺少卿王錚堯啟奏,天啟四年遼東經略王化貞就有此意,上奏于朝,奈何被巡撫熊廷弼所反對,未能成行,以造成遼東大敗,若是早就如此,不止節省錢糧無數,練兵強軍,何有如此敗事?”
周正聽著,眼神冷漠,心頭涌起陣陣怒火。
這些人,居然在朝堂上公然要求放棄遼東那么大的一片領土,世上再無這般無恥的賣國賊了吧!
又有連續幾人出列,都是贊成這般。
偌大的朝堂,數十人,反對的人居然沒有一個!
周正心頭怒火涌動,氣的鼻息粗重,忍不住的就要出列。
這個時候,龍椅上的天啟皇帝忽然動了下,轉頭看向前面的黃立極,道:“黃愛卿,你怎么看?”
黃立極出列,沉默片刻,道:“陛下,茲事體大,臣請六部合議,并詢遼東之態度。”
天啟看著黃立極,好一陣子沒有說話。
忽然間,這個時候,又有人出列,沉聲道:“臣吏科給事中楚天喜啟奏,遼東罪首熊廷弼已伏誅,王化貞本有功,受其牽累至今在獄,臣請特旨恩赦。”
周正看到,李恒秉的身形不自覺的挺直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