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實躬著身,表情絲絲變化,語氣不動的道:“是,已經第三天了。”
天啟右手拍了拍桌子,沉思片刻,道:“朕讓你傳的話,傳過去了?”
李實心里再次確定了天啟的某些想法,道:“是。”
天啟轉過頭,看向外面,眼神里仿佛有一絲得意,一絲冷笑,道:“今天晚上,不,午夜,你去一趟詔獄,將周征云放出來,記住了,要隱秘。”
李實心頭咯噔一聲,越發躬身道:“奴婢遵旨。”
天啟擺了擺手,仿佛做了一件不重要的事情。
李實躬身,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書房。
站在門外,李實又看了眼低頭批閱奏本的天啟,轉身向外面走去,抬頭看著雪后的太陽,目光微微閃爍,自語道:“看來,我是動不了你了。”
與此同時,周正的奏本已經被下發到通政使司,而后抄錄傳送六部九寺等各級衙門。
一時間,引起巨大的議論,而后是爭議,最后是不知道多少人破口大罵。
“小小監察御史,妄議國政,簡直豈有此理!”
“什么集權制衡?遼東一個個桀驁不馴,如何集權,如何制衡?”
“還要建立清晰的軍隊制度,打擊貪腐,核查軍餉,這是能做的事情嗎?朝廷哪怕有這個想法,遼東非造反不可!”
“什么三道防線,朝廷連半道的錢糧都拿不出,什么都不懂的稚口小兒,胡思亂想,居然也敢上書!”
“遼東之事萬分敏感,他上次就在朝堂上胡說八道,這次竟然公然上書,誰給他的膽子!”
“此子看似一心為國,實則用心險惡,不是大忠就是大奸,絕不能姑息!”
“哼,黃口小兒,懂什么國事,我看就將他關在詔獄,一輩子不用出來了!”
……
而這個時候,一些人更是跑到了內閣,在黃立極面前你一言我一語的‘彈劾’起周正來。
“元輔,這周征云太大膽了,遼東剛剛獲勝,朝廷還沒來得及獎賞,周征云這道奏本,讓遼東將帥如何作想?”
“是啊,若是遼東覺得朝廷忌憚他們,想要對他們有所處置,那,后果不堪設想啊……”
“還有他那些什么核查,打擊貪污,建立軍隊什么的,這不是,這不是打遼東將帥們的臉嗎?他們還有幾天就進京了,若是他們知道,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亂子……”
“元輔,這周征云捅大簍子了,現在將奏本收回來還來得及,不能因為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壞了國朝大事啊……”
“元輔,周征云不能留了,要么就關在詔獄,要么就發配的遠遠的,這是一個禍胎啊……”
一群人在黃立極面前吵嚷不休,最后都將周正認證為‘奸惡之徒’,‘禍胎’,要求嚴懲。
黃立極枯瘦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眼神更是平靜的如幽潭。
這些人在說的時候,黃立極的腦海想的卻是那日朝堂上天啟的一些稱呼問題。
稱呼他是‘黃愛卿’,稱呼周正是‘周卿’,雖然只是一個字的差別,但在天啟心里卻是不一樣的,至少在那一刻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