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荔看了一會兒,無聲的坐回椅子上。
他是從國本之爭過來的人,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但切身體會,還是第一次。
“征云說的對,還是要克謹一些。”周清荔自語。新皇帝不同于天啟,隱忍,有城府,心思難測,如果仗著一絲從龍之功就忘了尊卑,那是大禍!
崔呈秀出了乾清宮,沒再去司禮監,而是徑直出宮。
新皇帝跟他提了那告狀人的事,是天啟五年的一個侍郎,涉入了‘逆黨案’,是作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崔呈秀親審,判了斬立決。
自然,這個案子是一個冤案,就是崔呈秀排除異己,故意栽贓,將那人名字列在‘逆黨案’里。
那敲擊登聞鼓的人拿出的證據十分詳細,完全可以為他父親翻案,但是,新皇帝只是提了兩句,繼而夸贊了崔呈秀這些年的功績,三番幾次的勉勵,對于案子,再不提了。
崔呈秀也是宦海幾十年的人,對于新皇帝的安撫,一邊想著可能是魏忠賢的關系,一邊又忐忑不安,恐懼難以自持。
崔呈秀回到刑部,還沒說話,何琦圖就跑過來,道:“大人,二哥突然來了,還帶著棒槌,去了周征云的班房,我實在攔不住了。”
崔呈秀臉色大變,喝道:“快帶我去!”
何琦圖嚇了一跳,連忙道:“大人跟我來。”
崔呈秀腳步極快,走到了何琦圖前面。
崔呈秀心里十分明白,登聞鼓一案就是周正的反擊,雖然新皇帝沒有提,但不代表事情就過去了,要是崔呈麗將周正打個好歹,周正干脆撕破臉,再來敲一次登聞鼓,他崔呈秀就算不被處死,也得被嚇死!
周正并沒有被抓進刑部大牢,而是被關在刑部的雜物房。
崔呈麗拿著大棒槌,一臉陰惻惻的笑容看著周正道:“周征云,我早就想打你了,今天,老子要打個痛快!”
周正看著他手里的棒槌,不自覺的向后縮了縮,知道今天這頓打是躲不過了,點點頭道:“打我可以,不過我身嬌肉貴……”
“打的就是你身嬌肉貴!”崔呈麗學著他哥打的模樣,一棍子打在了周正肩膀上。
周正頓時齜牙咧嘴,感覺著胳膊好似一下子廢了,忍著疼,看著崔呈麗道:“我說的身嬌肉貴,不是那個意思。”
崔呈麗一只手拖著棒槌,道:“那是什么意思?不管什么意思,今天我一定打你打的痛快!”
眼見他又要打,周正連忙道:“別打,咱們先把話說清楚。”
崔呈麗不屑的嗤笑一聲,道:“你落在我手里,還有什么好說的!想拖延時間,門都沒有!”
周正道:“打我一下,一萬兩!”
崔呈麗要揮的棒槌一頓,疑惑的看著周正道:“一萬兩?什么意思,你說不打你,折算銀子給我?”
周正道:“不是,你盡管打,記住你打了多少下,到時候一次一萬兩,咱們到時候要對賬,免得說不清楚。”
崔呈麗聽明白了,雙眼陰沉的笑道:“你以為,你還能出去?等我哥回來我就把你交給東廠。在刑部弄死人比較麻煩,可是在東廠,你要是死了,誰還敢管?”
周正道:“我們賭個十萬兩怎么樣?就賭你今天能不能把我送進東廠如何?”
“十萬兩?”崔呈麗雙眼一睜,他雖然家產不菲,但十萬兩,依舊是一筆十分龐大的數字,不是說拿出來就拿出來的。
“沒錯,十萬兩,賭不賭?”周正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