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扔掉手里的金錠子,道:“你們范家樹大招風了唄,看看你們家滿院子的金山銀山,要是我,我也想宰一筆。”
范永斗出生入死的走虎口,自然不是傻子,這是‘宰一筆’這么簡單嗎?分明是有人要將他們范家置于死地!
“還請透露一二。”范永斗說道。
千戶嗤笑一聲,道:“能將你們范家列到‘逆黨名錄’中的,你覺得會是什么樣的大人物,是我能了解的?”
說完,他又道:“別掙扎了,別說山西地界了,就是朝廷也沒人敢為閹黨開脫的,十幾個尚書都在牢里等死,你以為,你比得過他們?”
范永斗眉頭緊擰,滿心狐疑,他不知道到底是誰將他范家列在閹黨名錄上的,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是得罪的同行嗎?還是沒有打點到的官場大人物?亦或者,就是有人眼紅他們范家的產業?
范永斗想不清楚,這對他,對范家來說,簡直是天降橫禍,躲之不及!
對范家來說是天降橫禍,對得知消息的楊湖一來說,心里也是這四個字。
他們楊家,從山西跑到揚州經營鹽業,辛辛苦苦,本本分分,小本買賣,賺的都是勞碌錢,沒事還給鄉里捐錢修修路,照顧一下孤寡老人,甚至于替朝廷養了不少貧寒的士子,完全擔得起‘道德商人’的模范。
上天,怎么就給楊家降下這么大一場禍事?
楊湖一心里五味雜陳,揮手讓下人退下,看著周正與魏希莊,大冬天的頭上冒冷汗,擦了擦額頭,有些尷尬不失禮貌的笑著道:“二位坐下坐下,咱們再好好商量商量。”
周正隱約聽到了‘范’字,臉上笑容越多的又走回來。
楊湖一看著周正的笑容,苦笑一聲,道:“周公子,在商言商,何必那么絕?你若是想要什么,完全可以談的……”
周正心下已經了然,范家應該被抄家了,算算日子,確實差不多信該到京城了。
周正看了眼已經冷了的茶,道:“我也喜歡在商言商,但總要守規矩不是。”
楊湖一并不知道周正話里的‘規矩’并不包括‘賣國求財、通敵求榮’,想的是說話算話,尷尬一笑,道:“是是,說的是。這樣,剛才周公子說的,我都答應。另外,周公子在生意上有什么麻煩,盡管吩咐,我一定擺平,在官場上我也能出上一些力。周公子求的是升官發財,我求的是發財,咱們沒沖突,天下的錢是賺不完的……”
周正看著楊湖一,這才滿意一笑,道:“既然楊掌柜這么說了,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帶進來吧。”
周正話音落下,門外有幾個人,扶著楊湖致,楊四進來。
兩人在外面將他們的對話聽的清楚,各有表情的看著楊湖一,叫了聲‘大哥’、‘義父’。
楊湖一看著兩人一副傷的不輕模樣,連忙站起來扶著他們到身后的椅子上,一臉關心的道:“你們沒事吧?”
周正這個時候插話,道:“不是我,是駱養性干的,我可是花了大價錢將他們贖出來的。”
周正這話說的倒是沒錯,就是忽略了昨天他也用刑了一次的事。
楊湖致面無表情,艱難的坐著。
楊四則是連連點頭,看著楊湖一道:“義父,周公子說的是。”
楊湖一看著楊湖致的神色,又看向楊四,臉上依舊是關心之色,道:“好好,人出來就行,沒事沒事了。”
說完,這才松了口氣的轉身,與周正坐下,道:“有勞周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