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荔倒是不擔心周正的手腕,放下碗,道:“我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一下,朝廷對遼東的那些將帥有些不放心,想要安插你進去。”
“遼東?”周正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朝廷是要準備派他去西北剿匪。
周清荔嗯了一聲,道:“孫老大人重履遼東,但朝廷還是不放心,聽說,皇上又要遣中官出宮,監察各處,尤其是遼東。”
所謂的‘中官’,也就是宮中的內監。
說到底,還是宮中對各地失去了控制,心里不安,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加以控制。
周正暗自搖頭,這些內監,也是壞事的好手,真能做事,哪怕不壞事的寥寥無幾。
這還會引起朝臣的忌憚與恐懼,是下下之策。
周清荔看著周正,黝黑的臉上浮現笑容,道:“你在永平府,河間府的事我都知道,很不錯。當今天下,有魄力恢復太祖之制,造福百姓的不多,將來就算不得善了,也對得起皇上,對得起朝廷,對得起百姓了……你不要想得太多,能做多少就是多少。”
周正在河間府,永平府做的事,在很多人看來,是掃除弊政,恢復祖制,盡管很多人彈劾,冠上無數罪名,有識之士還是十分欣賞,這也是周正能堅持到現在的原因之一。
但周正做這些得罪了太多的人,哪怕曾經權傾朝野的帝師張居正都被秋后算賬,開棺戮尸,何況一個小小的周正?
周正應了一聲,道:“爹,要不去天津衛吧,你一個人回鄉,我們都不太放心。”
周清荔望著外面,有些感嘆的道:“不用擔心,我也想回去了。”
對于周方,周正來說,京城就是家,因為他們出生在京城,周清荔則不同。
周正便不再提,開始詢問一些朝廷的情況。
周清荔言簡意賅的說著,他身為戶部侍郎,自然是大明高層,了解朝廷內部的斗爭。
即便周清荔說的不那么清楚,周正還是聽明白了。
盡管崇禎皇帝厭惡黨爭,明面上看不出誰在結黨,但東林黨與閹黨亡而不消,無黨而黨,雙方在朝廷你爭我奪,圍繞著各種事情進行權力爭斗,任何時候,從未停止過。
父子倆聊著天,周正見周清荔疲憊,有些堅持不住,這才告退離開。
周清荔看著周正的背影,輕嘆一聲,不知道嘆的是周正還是朝局。
第二天一早,周清荔早飯沒吃就去了戶部,周家的后廳里,只有周正一個人。
簡單吃了一點,周正就前往九江閣。
周記,周氏商會都搬去了天津衛,京城留守的,根本不需要周正去看。
韓鋮一直坐鎮九江閣,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地方。
一來,這里安靜,又有眾多的書可以看,借閱,有利于他完成他的著作;二來,來來往往的年輕人,讓他十分喜歡,他喜歡與這些年輕人交談,讓他感受了一種久違的‘學問’氣氛。
周正與韓鋮對坐,兩人喝著茶,說著九江閣的事情。
九江閣是劉六轍在管,但韓鋮一直在這里,有這么一尊大佛,倒是避免了很多麻煩。
韓鋮看著周正,滿臉欣賞之色,道:“我之前就聽說你的一些想法,倒是不想你還真敢做,永平府,河間府我都聽說了,你做得很不錯,整個大明,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
周正神色謙遜,道:“都是學生該做的事情,本分而已。”
韓鋮笑了聲,道:“‘本分’二字若是朝堂諸公都還能記得,我大明何至于此。”
周正淡淡一笑,轉話題道:“先生,九江閣可有什么人才?學生現在手里缺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