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劉宗周。”中年人抬起手道。
周正眉頭一挑,沒想到是這位,擺了擺手,讓侍衛退下。
劉宗周,天啟初入朝,彈劾魏忠賢被削籍,崇禎初復職,歷任順天府尹,工部右侍郎,又因為救人被罷,后來又做到了左都御史,再因為論及一些舊案被罷,一直到現在。
周正挑眉,倒不是因為他屢次出仕屢次被罷,而是這個人,是個儒學大家,也是歷史上最后一個儒學宗師,他之后,儒學再無進展。
周正看著他,笑著道:“能在這里堵到我,蕺山先生是受托而來,還是消息靈通?”
劉宗周在山陰蕺山講學,世稱蕺山先生。
劉宗周是一個看似和藹,帶著濃郁書卷氣的中年人,他看著周正,笑呵呵的道:“外面都傳征西伯待人苛刻,難以親近,沒想到卻是平易近人,喜歡煙火氣的人。”
周正還真不知道外面對他這個印象,道:“那我應該是什么樣子?像闖賊說的那樣,吃人肉,喝人血,還得是少女,每天得吃幾十上百個?”
劉宗周頓時又是一陣長笑,道:“闖賊無非是欺騙一些無知之人,稍微能思考的,斷然不會這么想。”
周正見上官清帶著小恪兒過來,道:“這里是寺廟,沒有什么招待,這個石欄,將就坐下吧。”
劉宗周抬手,坐下后,微微沉默,道:“征西伯說的沒錯,下官是受人所托而來。”
周正將小恪兒抱在懷里,道:“一口氣說完。”
劉宗周看著小恪兒,輕輕笑了笑,道:“下官是受新建伯之后而來。‘金鑾殿行刺案’,新建伯也遭到牽累,但里面有多少冤屈,想必征西伯也清楚。新建伯是我大明文宗,于國稷有大功,我等都是徒子徒孫,若為冤屈,不應該對他們舉起屠刀。”
這是第一個找上門說情的人,而且分量極高。
新建伯,也就是王守仁、王陽明的爵位,儒學的集大成者,‘心學’奠基人。
王陽明是儒學最后一個圣人,他將儒學從理學轉變到了心學,他之后的儒學門徒,都是他的徒子徒孫。
特別點出的一個人,就是李贄,這個人將心學進一步推動,極其反對理學,以至于動搖封建統治的核心,被世人稱之為‘異端’。
凡是儒學大家,包括黃宗羲,王夫之等人,也都是王陽明的徒子徒孫。
現在新建伯后裔,這一代的新建伯涉案,劉宗周這個儒學大家被請動來說情,似乎也不奇怪。
周正沉吟一陣,道:“我記得,這一代的新建伯還沒有歸屬吧?”
關于爵位傳承,向來是齷齪最多,比如唐王,為了一個寵妾的孩子,差點害死長子。這個新建伯的爵位也在王家爭奪,快十五年了,朝廷依舊沒有定論,所以,新建伯的爵位,現在是‘空著’。
劉宗周默默一陣,道:“還請征西伯體諒,終歸不能過。”
周正看著劉宗周,心里思忖,經過兩天多的時間,該來的反彈已經來了,這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