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商憫在說完這句話后就陷入沉默。
“可惜沒能問出更多。”長陽君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她們兩個就站在那里,好像誰都不愿意打破地牢里的寂靜。
商憫腦子里一團亂麻,她試圖抽絲剝繭,但是白小滿的話帶給她的沖擊實在太大,她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理清思路。
長陽君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質疑。
“白小滿有沒有可能在騙我們”她道。
“有可能。”商憫沒敢把話說死,“如果是這樣,那他的演技也太恐怖了,我覺得不像是在騙我們。因為他此先去市集買人吃,不會跟攤主討價還價,單純到缺心眼。那個時候他并不知道我們已經盯上了他,那就是他的真實表現,他的心機多半不深,起碼沒有我們想象得那么深。”
長陽君慢慢點頭,不再言語。
她回憶以前與皇后見面的點點滴滴。
作為皇室宗親,長陽君退休在家后就很少去皇宮了,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會去拜見太后、皇帝和皇后,而皇后身體不好,這是滿皇宮都知道的。
除非是新年伊始和祭祖這樣的大日子,皇后一般不見客。
長陽君是很憐憫皇后的,一個無權無依的人要在皇宮生活并不容易,可正因為如此,長陽君才覺得難以接受,乃至覺得荒誕離奇。
可憐的皇后,不被所有人重視的皇后是操控天下局勢的幕后黑手
這怎么可能
“憫兒,你怎么想到是她的”長陽君復雜地看向商憫。
“很簡單,不要去想誰才是最有可能操控局勢的人,要去想,誰是最不可能操控局勢的人。”商憫嚴肅道,“攻譚并非易事,幕后黑手至少在幾十年前就開始布局了,要想成功發動攻譚之戰,就要做到朝堂上下一聲若有群臣反對,這場仗就很難打起來。”
長陽君道“你的意思是說,清肅朝堂也是攻譚計劃的一環”
“是,我正是這樣想的。”商憫頷首,“對方藏了幾十年,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天。一個這么懂得蟄伏的妖,當然也明白給自己安排一個無害的身份,她的身份越無害,就越沒有人能懷疑到她。因此在攻譚之事中,誰最沒有嫌疑,誰就是最有嫌疑的。”
長陽君也明白過來,她越想越心驚“所有人都憐憫譚聞秋,憐憫她的故國將要遭受劫難,誰也想不到攻譚是她一手主導的,人們只會當她是受害者”
“沒錯。”商憫苦笑著說,“其實我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恰好猜了個正著。如果幕后大妖不以身入局,只是作壁上觀,我們誰能找到她的蹤跡”
長陽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老態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皺紋比之前更加深刻。
“我不甘心大燕亡在妖邪手中,也為譚公不值,為譚國和譚國上下百姓不值。”長陽君悲嘆,“昔年流傳天下將要大亂的讖言,我便想,若故國亡了,我該如何可那是我心中的念頭只是一
閃而過,從未敢深響。”
“后來你母親嫁去了武國,我突然間又想到了這起子事。如果商溯野心勃勃欲劍指宿陽,我待如何如果憫兒也要爭這天下,要反燕,我又該如何”她蒼涼道,“這里畢竟是我生活了一生的家,我長大的地方。在這里我有一二知交好友,只是朝堂風雨如晦,時局所迫,他們有的已遠走宿陽,有的已經離世。我也有幾位親厚的長輩,只是他們也大多年邁逝世。”
“姥姥”商憫安慰地拉住了她粗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