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他今天看那跪在旁邊自愿要先去領三十大板子的歐陽予,還有那么一瞬覺得這人被老侯爺利用都不知道,真是蠢得可悲,現在看來,這人不蠢,知道只收禮不辦事兒的人,是貪人,不是蠢人。
“原來如此。”顧媻假惺惺地感嘆了一句,“時也命也,歐陽兄也是怨不得旁人,只能怨他自己。”
張合不置可否,淡淡說“說到底,其實還是他父母的問題,子不教父之過,其父過于驕縱,其母更是寶貝至極,不像老侯爺對二爺”
不不不,關于教育問題,顧媻并不想討論,他自己都沒有一個健全的家庭,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樣的教育最適合子女。
可有一點他能確定,總是打壓式教育謝塵,謝塵還沒有極端到成為一個廢人或者變態,這都得歸功于謝塵天生的樂觀與心大,而不是老侯爺的嚴厲。
“張先生可有子女”顧媻不想評價謝家教育問題,轉而另起話題。
張合一愣,點了點頭“曾有過一子,然八歲病逝了。”
“八歲”顧媻有些心軟,“抱歉。”
“無妨,早已過去多年,張某如今心里只有報效老侯爺與侍奉老母,其他別無他想。”
“那假若先生這兩件事兒都辦完了呢”少年好似不經意間提起,“先生可想為自己做些什么”
張合今年將將五十歲,老母七十多,侍奉老母之后,大約六七十,六七十歲的老頭兒能做什么呢他沒想過。
“倘若先生不棄,屆時可來找時惜一同喝茶品酒、念詞說賦,屆時時惜也許隨二爺有些功名,有些家業,先生便來我或二爺的府上,做一首席門客,豈不樂哉”
少年侃侃而談,張合簡直都好像能看見那一幕一般,心中無不觸動萬分,哈哈笑了笑,道“一言為定。”
顧媻也笑,他總覺著張合是有些大才在身的,自己收下的小弟小江秀才與張合比起來,那就好像是蚊子腿和大象腿的區別。
張合有閱歷,有能力,不然不可能被委以重任這么多年。
小江秀才也就勝在忠心二字了。
他剛才沒空去照看二爺,就讓小江秀才在一旁看著,有事兒通知自己。你瞧,跟多了個眼睛一樣,反正是方便多了。
張合若是也跟了他,顧媻相信自己哪怕是作為一方大員坐鎮州上,也能輕松應付各方勢力的試探與官場上的爾虞我詐。
這就是經驗的厲害之處。
不是顧媻盼著人家老母親早點飛升,主要是他之前聽張合說過老母親病重才要回去侍奉,老年人病重,還是古代,一般也就沒幾年了。
幾年后啊那時候他在哪兒呢
少年也不知道,目前可知的是,他懷疑老侯爺要送他舉薦出去給未來當大官的謝塵先去鋪路。
一般關愛家中小輩的長輩都會這么做,會給小輩留一個好位置,好位置下面全是自己人,自己人才好辦事兒。
顧媻就即將要去當這么一個自己人了吧。
就是不知道要去的是哪個部門,應當是在揚州城內。
好哇,總算要入編制了,有了編制,靠山也有了,之后便是各憑本事各奔前程,偶爾互相照應了。
看少年如此坦蕩無憂無慮充滿希望,張合忍不住還是透露了一點消息,他笑著和少年說“過段時間我聽說老侯爺想要舉薦你去揚州總督府里任職。時惜,好好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