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住在心里,那就住在腦袋里。只是害怕腦袋里把你裝滿,我就成了傻大個。”濮陽邵笑,“傻大個活不到春天,會在冬天的大雪里凍僵。”
“我凍僵了,你會不會從我的腦袋里走出來,走到別的地方去,鉆到別的人心中。”
林笑卻捂住了濮陽邵的嘴“你在講鬼故事,我好好一個人,放著房子不住,偏要住人那狹窄的身軀。豈不是自囚自困。
“天下那么大,濮陽邵,你裝不下我。”
濮陽邵捉住林笑卻的手,笑道“我在學漢人講甜言蜜語,怯玉伮怎么不受用。”
林笑卻也笑“你說得太恐怖了,不甜,瘆得慌。”
濮陽邵嘆“畢竟不是我自己的語言,沒辦法應用得很好。很多細微的詞,我分辨不出它們的區別。我想用我的語言告訴你,可你聽不懂。”聽不懂的告白,未免太狼狽了些。
林笑卻道“我聽個聲也是好的。”
他聽不懂貓咪的叫,聽不懂鳥鳴花香,看不懂歲月的年輪,可他能聽個響。泉水淙淙,冰錐子砸落清脆,小雨淅淅瀝瀝,大雨滂滂沱沱,一整個世界都淹沒。
塵埃落下,樹葉搖晃,他聽見那聲響,仿佛自己也成了雨。落到這個世界,并不管落腳處到底是屋檐還是廊下,花團或是泥潭。
只是落,只是往下墜跌。
濮陽邵摟住了他的腰,在林笑卻的耳畔說了好長好長一段話。陌生的言語,陌生的音調,林笑卻一個字也聽不懂,可他明白,濮陽邵這段話里,或許有甜言蜜語,或許更多的他探尋不到了。
濮陽邵夜間很想留宿,但林笑卻不允。濮陽邵開始學會尊重林笑卻,卻也免不了花言巧語,說他不會做什么的。
“只是想摟著你,”濮陽邵低聲道,“我都好久沒碰那些花里胡哨的,憋得慌,就摟一摟絕對不做什么。”
林笑卻笑“不可以,快離開。”
濮陽邵在林笑卻耳畔,壓低了聲音蠱惑道“我可以幫你。這么大了還沒碰過人。”
濮陽邵的手撫上了林笑卻的小腹,林笑卻趕緊按住了他“不行,你快走。”
濮陽邵說他不走。揉著林笑卻的小腹,試探地想做什么。
好癢,林笑卻笑得不行“你就當我是和尚吧,我不需要。”
濮陽邵手亂動,林笑卻捉住他,捉不住只好十指相扣,扣在胸膛上。
濮陽邵這下不亂動了,微微埋怨道“我是禿牛,你是禿驢,倒也天生一對。”
“誰跟你一對,”林笑卻道,“你色心不改,混蛋得很。”
濮陽邵說這可冤枉他了
,疫病前還有點心思,疫病后真的只想守著怯玉伮過日子。
“我拜了天地和高堂,已經是你的人。你也是我的,我濮陽邵有擔當,說不干就不干。”
林笑卻道“大丈夫一言既出。”
濮陽邵不甘愿道“駟馬難追。”
他心想,婚后再慢慢磨,他不信了,一定是怯玉伮沒體會到這種事的好來。一步步慢慢來,總有一天濮陽邵在腦海里亂想了一通,臉上紅彤彤的樂意叫林笑卻十分嫌棄。
“你在亂想什么。”
濮陽邵傻笑“我沒有想你,沒有想春天,絕對沒有貪歡。”
濮陽邵不打自招,這下無論說什么,林笑卻也要趕他走。
濮陽邵只好道“那我明天再來。晚上記得想我。”
太黏糊了。林笑卻道“忙你的去,我無夢到天亮,誰也不會想。”
濮陽邵摸了摸林笑卻的臉蛋“無夢也好,睡得香香的。我真走啦。”
林笑卻不看他,臉埋在被窩里,聲音從被褥里傳出來顯得悶悶的“快走,快走。”
濮陽邵說他慢慢走,林笑卻仍是道“快走。”
濮陽邵隱隱聽到一點哭音,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依照林笑卻所言,快快地離去。再呆下去,怯玉伮真要惱了。
細水長流,不急不急,不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