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卻醒的時候,裴一鳴已經將所有的情緒收斂,他不愿自己像一個妖魔般叫怯玉伮生畏。
裴一鳴一直守著他,滴水未沾,嘴上都起皮了。
林笑卻這一覺睡了好久好久,夜色已深。
燭火里,林笑卻瞧見他,緩緩起身,說他怎么不喝水。
裴一鳴說不渴。
林笑卻揉了揉太陽穴,搖頭道“你渴了,只是你沒喝。
“我陪你喝,將軍,我也渴了。”
裴一鳴端來了飯菜和茶水。凈了手,問林笑卻是不是頭疼,他剛剛看見他揉了。
林笑卻說有點暈。
裴一鳴先喂林笑卻喝了點水,又去按摩按摩他的頭。林笑卻好些了,只是沒力。
裴一鳴要喂他,林笑卻搖頭“我們一起吃。”
都餓了,該吃飯了,生死大事面前,也得吃個飽飯。
懷京城。
最終雙方和談定在了懷京城外的古亭里,雙方皆帶兵馬。
晏巉見到了這西穆的皇帝,竟是南周的故人。
皆屏退左右,晏巉道“魏壑,好久不見。”
魏壑亦是回道“晏大公子,久違了。”
晏巉坐在石凳上,笑“你救過我的弟弟,如今我怎能對恩人刀兵相向。”
魏壑坐在另一面,提著茶壺給晏巉倒了杯茶,晏巉接了過來,卻沒有喝。
他看著杯中茶葉浮浮沉沉,道“此時開戰,于大周于大穆皆不利。既然我手下的將領占據的城池已經還回去,不如就此罷了。按照先前的和談進行。”
魏壑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慢慢啜飲了口,想起曾經那個小家伙不喝茶專討酒,喝得醉意深深,臉頰薄紅,說起迷迷糊糊又清醒的話來。
他想他了。這樣的場合不該想怯玉。
可一見故人,壓抑這份心就變得困難。
魏壑道“不是還回來,是朕手下的將領攻打回來。平慈亦投降。晏大公子,你是為什么而來,不妨直言。”
冒險出城,就為了說這些話,魏壑不信。
晏巉笑“是裴大將軍吧,他俘虜了一些人,我希望他們安安全全地回來。大周大穆和談就會進行得很順利。如若不然,我寧愿拼盡大周之兵,也要咬下你大穆的尸骨。”
晏巉如此討厭他手下的將領,又怎么會為了將領的安危不顧天下大勢。魏壑看著他,倏地問“怯玉伮在哪”
晏巉不答。
魏壑驀然明白了。
“你竟帶著他上戰場,”魏壑忍不住道,“你有沒有想過刀槍無眼,營地隨時可能被圍,一路奔波他怎么受得住。”
“若是你被困城池,難道要怯玉跟著你一起受罪。”魏壑放下茶盞,“我以為你們晏家會對他很好。”
魏壑回到北國,周身豺狼虎豹,他的身邊不安全。在沒有徹底肅清之前,他不會貿然接怯玉來大穆。
晏巉笑“你是以什么身份質問,怯玉伮的朋友,晏家的恩人,還是西穆的君主。”
魏壑瞧著晏巉蒼白的面色,眼神中自毀發狠不顧一切的瘋狂。
他道“你病了。”
晏巉道“生了病的人是不理智的。魏壑,你要天下就得把怯玉伮還回來。否則,鷸蚌相爭之下,誰也討不得好。”
魏壑道“周國的衰弱自你之前便開始,又有饑荒洪災,年年的災禍年年的內亂,只剩個空殼罷了。縱是勉強支撐著,也是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