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林安順勢裝出一副憤懣至極,但又隱忍不發的樣子,心里卻美滋滋地想,太好了,又多活一集。
曲膝跪地,接過侍衛從旁遞的茶水,林安故意咬著牙齒,開了口:“此前多有得罪,還望仙君勿怪”
晏陵聽見此話,這才低眸望向了他,卻抿唇不語。片刻后,他轉頭望向魔尊,淡淡開口:“今日,乃小殿下亡母祭日,何必如此為難他”
魔尊道:“豈算為難本座不過是想讓你高興。”他又沖著林安道,“再大些聲”
林安深呼口氣,只好扯著嗓子,又嚎了一句:“給您敬茶”
這一嗓子吼出來,魔尊哈哈大笑,一邊笑,還一邊不顧兒子在場,一指輕挑起晏陵的下巴,望著他頸上的傷痕,眸色陰寒地問:“怎么弄的”
林安呼吸一緊,心道,你好大兒啃的唄。他手心滿是冷汗,連茶杯都端不住,發出細細顫聲。偷偷用眼尾余光,瞥著晏陵。
晏陵神色從容,似乎早就受慣了魔尊時不時的欺辱,即便是在人前。闔眸輕聲道:“我只說嫁你,但沒說一定要活著嫁你。”
此話一出,林安心里一個咯噔。晏陵那細白的玉頸上,半個巴掌大的血肉模糊,十分觸目驚心,誰也不會料到,這只是為了掩蓋罪證。
他隱隱有些憐憫晏陵,為了保護師門,也為了兩界的和平,竟甘愿以身侍魔。
這般心懷蒼生,大仁大義,可換來的,又是什么呢
不過是更多人的覬覦,以及更多人的羞辱而已。
“想死可沒那么容易,晏守玉,你生是本座的人,死了,亦是本座的鬼。本座不妨告訴你,現魔界之中,關押了少說近百名劍宗弟子,你若死了,他們都會為你殉葬。”魔尊微笑,指尖摩挲著美人膩白的下巴,說出的話卻無比殘忍,“還有你那三個徒兒,聽聞在外游歷,數月未回,長得都不錯”
晏陵突然厲聲道:“你若敢傷我徒兒們半分,我縱是萬劫不復,也定不饒你”
魔尊笑道:“玉郎啊玉郎,本座怎舍得讓你難過”猩紅的眸瞳,往地上跪著的兒子身上一掃,又道,“不過是想親上加親,為吾兒娶妻罷了。”
突然被點到名的林安:
真踏馬好渣賤的老逼登,自己作妖犯賤,能不能別帶上可憐的我
一雙烏烏的眼睛,下意識轉向了晏陵,心道,就不能扇老逼登一耳光反正他喜歡晏陵,決計不會生氣。
晏陵察覺到了,偏頭與他四目相對,電花石火間,又雙雙錯開了,平靜得如同無事發生。
魔尊將二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頓時心頭火怒起,恨不得一腳踹在逆子胸口上,但又想起今日是原配的祭日,便暫且隱忍不發,只是問林安喜歡晏陵的哪一個徒弟
林安心說,小孩子才做選擇呢,大人肯定是都要啊。但尚未開口,晏陵便冷了臉,寒聲道:“魔尊是執意想與我徒兒們為難了”
見心尖兒上的病美人當真動了怒,魔尊便又溫聲哄他,哄了幾句,就冷聲讓逆子滾出去。
林安只好放下茶杯,灰溜溜地出了大殿,正巧梳洗之刑已畢,侍衛首領入殿回稟,與林安擦肩而過之時,還略頷首。
林安遠遠就瞧見人影幢幢間,一副刑架上,趴著的血淋淋的肉塊,就只剩半拉了,滿地都是血沫。竟不禁一陣惡心,再也忍不住,腳下一軟,整個人倒了下去。
幸好侍衛統領手疾眼快,一把將他接住了,還沖著殿里高聲道:“魔尊,小殿下思郁過重,暈了過去”
林安:感謝你,我的修真界嘴替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被生生嚇軟腿的事。
“沒用的東西帶下去罷。”
侍衛首領得令,非常輕松地將林安整個扛在了肩頭,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林安本來沒暈的,一路顛簸,倒也真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