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魔怔一般,在腦子里反復回想,冬歉以前遇到這種狀況是怎么做的。
那一刻,他的腦海中閃過冬歉帶著笑意的眼神。
明明臉上纏著丑陋的繃帶,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一般。
沒什么在意的人。
也沒在意的事。
可就唯一在意的那么一兩樣,全部背叛了他。
“任白延,你在做什么”
白年忽然被父親的喊聲喚回。
白家的人終于趕來了這場葬禮。
可是任白延早有準備,他們剛剛趕到,就被任白延的人控制了起來。
白年看向了他們。
他正被目光鞭撻,曾經厭惡他的人都用看熱鬧的表情在看著他。
全帝國的人都希望他死。
可白年卻從自己的父母眼中看見了令人心顫的關愛。
那一刻,白年抓住了這微弱的希望。
對了,他還有家人。
他不是一個人。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關愛他。
任白延像是終于等來了他們一般,溫和地看著白家人,緩緩道“別著急。”
“在這之前,想不想先聽一個故事”
他目光溫和地笑著。
那一刻,白年的眼中閃過從未有過的驚恐。
那會讓他失去最后一點點東西
“不要”
白年聲嘶力竭,他跪下來“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給冬歉道歉好不好,我贖罪好不好”
“求你,你不要說不要說。”
他拉住任白延的衣角“不要這樣我只有這最后一點點東西了。”
白父不忍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副模樣,他怒聲道“任白延,你如果要傷害他,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又大聲對白年道“年年,別怕,我會給你主持公道。”
這樣的關愛讓白年的心中愈發痛苦。
任白延漠然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他只是微笑著,一點一點地剝開白年攥住自己衣角的雙手。
白年跌在了地上,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他渾身被冷汗浸濕,他蜷縮起來抱住自己,發出野獸一樣的嘶吼聲。
曾經享受萬千寵愛,站在食物鏈頂端的貴公子,如今落魄到了這種地步。
曾經那般寵愛他的任白延就這么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
他像是聽不見白年的哭嚎一般,繼續講那個故事。
“十八年前,我所在的貧民窟成為了帝國戰爭的第一個犧牲品,我唯一的家變成了荒蕪的廢墟。”
“我抱著和我一樣無家可歸的弟弟,渾渾噩噩的來到了貴族醫院。”
“我當時連讓自己活下去都已經艱難萬分,如果讓弟弟繼續跟著我,恐怕我跟他都不會有明天了。”
“為了弟弟能夠繼續活下去,我將我的弟弟留在了那里。”
“所以,我把白家的嬰兒,和我的弟弟交換了。”
那一刻,全場嘩然。
白年像被掏空了靈魂一般,死寂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個沒有內容物的軀殼。
白父聽完任白延的話睜大眼睛,像是聽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
事情。
熊熊怒火被澆滅,只剩下了繚繞的煙,和說不出來的茫然。
他茫然地看著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