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憤圖強的路哪有這么好走。
上元節當晚,回到長樂院的江逸胸有成竹地要挑燈夜讀,卻在聽到外面熱鬧的人聲時,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書,透過窗戶朝被燈籠照得猶如白晝的院子里看去。
此時的書房只有伺候筆墨的丁香在,丁香見他如此,捂嘴笑道“少爺何不出去瞧瞧,聽說今日燈會還有放煙花舞龍燈可以看。院子里不當值的丫頭們全都上街去了。”
江逸被看穿后立刻重新拿起桌上的書本,一本正經地對丁香說“我看是你自己想出去玩吧,既如此,我這也不用你伺候了,你隨她們一起出去玩吧。”
“哪有少爺在用功,丫鬟跑出去玩的。這要是被公主殿下和世子爺知道了,奴婢又要挨罰了。”丁香笑著嗔怪道。
這要是白芨白芷兩人聽到江逸這么說,說不定就順水推舟出去了。丁香不愧是長公主院子里出來的,知道哪怕少爺寬待她們,奴婢也不能越矩。
江逸又勸了她兩句,見她非要守著,只好說“那你也別在這杵著,叫我看書也看不進去,你去屏風后面坐著吧,有事我就叫你。”
丁香這才過去坐了下來。
江逸收回了投向窗外的目光,外面的景象再熱鬧也與他無關,他現在可是隨時會被掃地出門的假少爺,哪有那閑功夫看什么燈會
他一邊這么想著,一邊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回書本上。
而此時的江慎在與夫人逛燈會時,還一心惦記著弟弟。
今日在明心院聽弟弟那么說時他還沒放在心上。以他對江逸的了解,怎么也不相信弟弟在如此熱鬧的日子里能坐得住。
甚至懷疑起是不是江逸在學堂里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又給他出了什么鬼主意,以為弟弟是以退為進等他先開口。
雖然不想上這個當,但又心疼弟弟,到了臨出門前,見江逸依然沒有出來的打算,江慎沒忍住還是派了人去長樂院請他,沒想到這回弟弟像是真要改邪歸正似的,竟拒絕了自己。
換成其他人出現這么反常的行為,以他的職業習慣可能已經想了八百個可能的原因。但到了弟弟身上,只有一個可能。
孩子靜悄悄,一定在作妖。
所以江慎特地吩咐身邊的隨從紅松留了下來,叮囑他隨時注意長樂院的動靜,有什么事情馬上來找他。
江慎雖然不相信弟弟是真的在認真學習,已經做好了他可能闖禍的打算,但是對弟弟的疼愛并沒有減少。
路過看到有好看的花燈仍然記得買下來帶回去給他。
見到那耍皮影戲的,看了一會兒便吩咐身邊的隨從,“這出戲像是新的,逸哥兒應該沒看過,你待會兒去打聽下這人家在何處,待逸哥兒下次散了學請他去府里演。”
即便辛靜姝已經習慣了丈夫對弟弟這么上心,還是忍不住酸溜溜地說“希望夫君以后對待我們的孩兒也能如此疼愛。”
江慎聽到這話后轉過頭來,用一種不能理解的眼神看向妻子,像是她說了什么奇怪的話。
“你怎會如此想我自然會疼愛我們的孩兒,只是他與逸哥兒不同,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是要頂立門戶的,若是像父親母親溺愛逸哥兒這樣他豈能肩負起國公府。就是你要這樣做我也是不允許的。”
江慎簡直無法想象他的兒子也像逸哥兒一樣成天跟他作對會是怎樣,他有一個這樣的弟弟已經夠了,再來一個這樣的兒子恐怕會被氣死。
辛靜姝見狀連連表示自己一定在子女教育上從嚴要求。
江慎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從小對弟弟關心和疼愛,那是因為逸哥兒出生時父母因為兩個妾室生了矛盾,家中祖母又不喜他,擔心他被長輩忽視,自是更上心些。再則逸哥兒從小體弱,生下來像個小奶貓似惹人憐愛,讓人不由自主想要保護他。
誰知道小時候聰穎過人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弟弟長大了會這么可惡
看到他的表情,辛靜姝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只能替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掬一把同情淚。你爹的耐心已經在弟弟身上用光了,以后你就只能辛苦點了。
上元節的夜晚在一年當中最為熱鬧,各處有賞花燈的,猜燈謎的,敲鑼打鼓舞龍舞獅的,還有打著燈籠成群結伴走百病的小姐妹們,皎潔的月光加上滿城的花燈,把京城映照地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