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著眼,微抿下唇,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香火,最后還是緩慢地跪到了蒲團上,心跳有些快,搖著抽簽筒,也有些緊張,終于在幾聲“哐當”聲后,掉出了一簽落在面前。
夏思樹抬手將簽撿起來,遞過到僧人面前。
“是上上簽。”解簽僧人垂目,朝她作禮,說話聲渾厚著“施主前程似錦,有貴人命,遇難成祥。”
“聽見了嗎”鄒風輕聲問她。
佛寺的古剎鐘聲悠揚陣陣,那一瞬間,夏思樹來不及去想這句解簽語是真的,還是只是因為她站在鄒風身旁,他們認得廖晚,所以才有了這些吉語。
在鄒風問她的那一瞬間,她只是意識到了什么,于是陡然覺得鼻酸,垂眼緩緩呼出一口氣,明白了鄒風為什么要把她帶到這里。
在澳洲,華人街的那句算命語就像是烏云似的籠罩在她身上那么些年,她如果真的毫不沾邊就算了,偏偏就像那句話說的似的,坎坷著,怎么都不順著,告訴她未來的路也只能這樣了。
你問她怕嗎,她當然怕,甚至掙扎過在自暴自棄的邊緣,不然就不會默默地將那根繩子戴了好幾年。
可有人記住了,現在將她人生的最后一片陰霾也掃了。
說她的人生會前程似錦著。
那天他們從舟山回到南城,計劃飛往澳洲的那班航班在七月末尾。
尤里娜遠隔重洋地給她發來信息,告訴她她成功競選了康威那大學啦啦隊隊長,附帶了一條她帶著姑娘們跳操的視頻,笑容百分百地青春洋溢,靚麗熱烈著。
同一時刻江詩在籌備著合作的畫展,她邀請了夏思樹過去參觀,那天兩人聊起很多,直到最后江詩才問起,他在美國過得還好嗎
當年的許多同學現在依舊在世界各處零星著,夏思樹在南城待了一周,養生模式地悠閑著。
飛機落地墨爾本的那天是在下午。
那會澳洲正處在冬季,正好與南城相反,城市中日光熹微,街頭的風也帶著冷意。
距離上次生活在這已經過了六年,時隔多年再踏上這片土地,夏思樹覺得似乎有些腳落不到實地的感覺。
天冷著,只有幾度,面前脖頸上的羊絨圍巾被涌過來的冷風吹得揚起,風依舊還是那么大,帶著點海水的潮濕,給她拉了些回到這
真實感。
“冷不冷”鄒風只穿了件沖鋒衣,瞧著她笑著問,懶懶洋洋地靠在拉桿上,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手邊是兩人的行李箱子。
夏思樹偏過頭看他,細發隨著動作揚起,一側耳朵戴了只耳機,她被風吹得微瞇眼,但搖了頭,只安靜坐在其中一個行李箱子上,等著接乘兩人的車過來。
因為旅途疲勞,這段時間夏思樹總是犯著困,精神不濟著。
于是在抵達澳洲的第一天,鄒風并沒有什么額外的安排,只帶她到兩人訂好的酒店,讓她先好好休息一覺。
那間酒店房間在高層,套房內有一整面落地窗,足夠大也足夠寬敞,是她喜歡的布局。
這會時間點已經接近傍晚,外面有了些落日黃昏的顏色,光從窗外灑進來,隔兩條街就是海岸線,水面波光浮動。
室內暖氣循環,夏思樹看著窗外,摘了脖頸上的圍巾,走到床尾的那張沙發上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