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下班時間,走廊里偶爾有人打卡,空曠里回蕩著那句“祝您生活愉快”。
阿耀關上門,拉開百葉窗。
窗外,夕陽將天空燙成金色,火紅云彩在遠處流淌。
cbd環線堵成一條長蛇,紋絲不動。
所有人,都急著涌向遠方,那里有家,有愛人。
阿耀試著從沈懸的世界里,銷聲匿跡,活成一位好弟弟。
而他的幻想與期待,沒有一絲一毫減弱。
相反,那份難言的感情,像瘋了的野草,爬滿心房,注定不得善終。
他其實無班可加,只是至今還未習慣,沒有沈懸的傍晚與夜晚。
阿耀隨便點開電腦,鼠標落在總裁辦郵件上。
那里有個機密文件庫,里面收著沈懸親自批示和回復、發出的郵件。
權限很高,每個人進入都會記錄。
而阿耀不但擁有進入權限,還擁有唯一的刪除記錄權限。
這讓他肆無忌憚,偷窺著沈懸的一切。
他照常登入,逐一翻閱郵件。
有些只是簡單批示,有些沈懸會認真分析,給出建議,當然也有發脾氣要求整改的內容。
天色黑下來,辦公室沒開燈。
顯示器白光,照著阿耀的臉,他笑得有些溫柔,帶點通身愉快的意味。
郵件里,還有沈懸的私人內容,包括醫生和到處礙眼的李飛光。
文字最致命的效果,就是讓人浮想聯翩。
阿耀支著下巴,閉上眼,就能想象,沈懸在回復這些郵件時,各種樣式的表情。
輕蔑的,愉快的,深思熟慮的,志在必得的
這種感覺,就像黑夜里漂浮的螢火蟲,輕攏一把,便在手心處。
阿耀抬頭,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映著他虔誠的臉。
如刀刃,如走狗,肝腦涂地。
他輕車熟路登出,再上權限刪除所有閱覽記錄,最后關閉電腦。
辦公室唯一的光源熄滅,黑暗往下一沉。
阿耀就站在黑暗里,穿上西裝外套。
像沈懸教他的那樣,整理領口、領帶,再一絲不茍滑到袖口,沿著邊緣整理服帖。
最后,站在那里,把思念拉成遙不可及的影子。
夜晚將亂紛紛的欲望烘托到極高處,理智落下來時,阿耀的車已開上半山。
他搬出去后,一直保持著克制、禮貌的探望頻率,一周一次。
今天離上次看到沈懸,僅僅過去天。
阿耀覺得,他束之高閣的畸念,轟轟而動,即將坍塌
沈懸習慣待在一樓小客廳,博叔正在給他手上的傷口換藥。
沈懸運氣實在算不上好,手心小小一個硌破的傷口,居然進了顆小沙粒。
沒注意,就這樣包裹著長了幾天,開始發炎,鼓出膿水。
只能遭了一茬罪,割開沖洗,來回翻找,把個小洞弄成了大口子。
沈懸嬌氣,傷口又在手心,長得特別慢。
他討厭去醫院,特別是因為這么點破事,于是也只在家換藥。
阿耀來時,他窩在沙發里,頭發有點亂,手心朝上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