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懸半驚半悲的表情,僵在臉上。
阿耀是自卑的,也是驕傲的,他像一只蚌精,羞于裸露內心的想法與苦楚。
這一聲“軟肋”,也許是他每夜壓在胸口的夢魘。
就像生長痛,一邊盼望著,一邊忍受著。
寂靜無聲下,他們才聽到屋內空調“嘶嘶”的聲音。
“他們欺負你。”阿耀含著委屈,“沈兆隆叫黑水劉,給你送人,大庭廣眾,公開欺負你。沈兆威雇水軍,在外面到處散播你的謠言。”
他傷心極了,拇指順著沈懸的手腕,向上摩挲,尋求著一絲安心。
沈懸有點想笑,側頭看他還滿痛苦的,轉念一想,可能有點不禮貌,就憋住了。
很難想象,在阿耀眼中,他得是多柔弱不能自理啊
才會被欺負的,需要弟弟鋌而走險,做局反殺
但是,被人關心、掛念的感覺,有多久不曾體會了,應該很多、很多年了吧。
上一回還是阿崽說哥哥累累,睡睡。
沈懸神情跳動一下,古怪情緒稍縱即逝。
阿耀終于抬起頭,眼眶泛紅“你可以當我是條狗,是一把好用的刀,就是、就是不要趕我走。”
“大哥,我對你”
“閉嘴”沈懸瞬間收住情緒,眼神冷下來,“松手。”
他們離得實在太近了,燈光下,連彼此臉上細小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阿耀胸口急促起伏,下頜線緊繃,緊攥手腕的拇指,不聽話地收了收。
手背鼓起的青筋,和虎口溢出的紅痕,好像繩索捆綁住一份禮物。
一股暖烈醉人的香氣,隨著體溫上升擴散開來。
沈懸咬牙,撇臉罵了句臟話“我不喜歡騷狐貍一樣的味道,滾開”
阿耀原本緊繃的臉,騰一下紅透,兩只耳垂紅得像是要滴血。
他年紀小,還是個處男,根本禁不住臊,惶恐不安地松開手上力道,輕而易舉被沈懸逃脫。
沈懸腰卡在桌邊,都快靠斷了,伸手摸了一把。
阿耀垂頭,臉爆紅,表情像受到驚嚇一般。
他看見沈懸光潔的黑皮鞋上,有一個腳印,應該是剛剛兩人拉扯間,被他踩的。
他想都沒想,蹲下身,摸兜才想起來手絹扔掉了。
于是,他拽住袖口,仔細地抹去淺淡腳印。
阿耀抬頭,眼神怯怯的。
沈懸一臉吃驚地望著他“你到底在干嘛”
阿耀也有點懵,快速站起來,舔了舔嘴唇,急切開口“大哥,我對你、我”
沈懸了然于心,卻也不急。
他手握拳,捶在阿耀胸口“想清楚,這里,說動就動的話,那叫真心嗎”
“雛鳥破殼,看見誰,便認誰做親人。”他手沒離開,能感受到阿耀失速的心跳,“你沒有記憶,落在沈家,跟著我。阿耀,你沒有獨自去過外面的世界,沒接觸過更好的人,更合適的人。沒有對比過,沒有選擇權,這對你不公平。”
沈懸皮膚偏白,容易留下痕跡,被阿耀握過的地方,紅痕擴散開,粉粉一片。
阿耀急切地解釋“我不要,我不要去外面,不要任何人,我已經做完選擇了。”
沈懸望著他,內心五味雜陳。
阿耀太年輕了,剛剛二十歲,人生的長途跋涉都沒有開始,談愛恨都為時過早。
沈懸還想說些什么,突然門口傳來阿坤的聲音。
“沈先生,李飛光,李先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