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兩趟搬完,結果小破面包不爭氣,怎么都擠不下,被迫跑了第三趟。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風吹得樹枝沙沙作響。
沈涵這晚上,算是把一輩子的樓都爬掉了。
十幾趟,才將兩人的全副家當搬完。
天氣太過悶熱,最后一趟,放下整理箱,沈涵噗通坐地板上,汗水順著下巴往下滴答。
陳涼水要給他開空調,到處翻找遙控器。
沈涵抬頭,看一眼半新不舊的空調,里面肯定沒刷洗消毒過,吹出來全是灰和臟東西。
陳涼水塵螨過敏,平時抖被單都能打十個噴嚏。
沈涵叫他別找,借口嫌棄空調臟,等明天拆了洗干凈再用。
陳涼水小聲罵他一句臭少爺。
可還是去洗了條涼毛巾,搭在沈涵脖子里,防暑降溫。
沈涵看向窗外,這棟老樓特別像學校旁邊的老小區。
外面有個小晾衣臺,七零八落地拉著繩子,掛著不知誰家遺落的衣服。
一盞臟兮兮的路燈,電流不穩,半明半暗,滋滋啦啦,照著衣影,樹影和人影。
“陳涼水,要不我們出去乘涼吧。”沈涵看著他。
陳涼水已鋪好床,在找跌打油,怕他明天肌肉酸疼“你是驢嗎都不帶累的”
“不是。”沈涵回答得還挺認真,“我只是覺得,這里有點像學校,再說了,外面涼快,有風。”
陳涼水拿東西的手抖了抖,垂著眼說“好啊。”
其實外面沒涼快到哪里去,不過比悶在屋里的強。
他們坐在晾衣繩下的水泥臺上,肩并著肩,沉云重重壓在頭頂,連風都吹得低了些。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都是些柴米油鹽。
放在以前,沈涵只會覺得有病,而陳涼水也會覺得無聊。
現在,他們聊得津津有味。
好像人都變得溫柔、耐心起來。
沈涵有點背酸,肩膀不舒服,大概是使力過渡。
他也不在乎,枕著胳膊,大刺刺在水泥臺上躺下來。
夜慢慢深了,終于起了舒服的涼風。
沈涵躺在陳涼水身旁,從未如此安心過,一時間昏昏欲睡。
他好像一只鳥,飛過山川,飛過河流,飛過沙漠,飛過金碧輝煌的宮殿,飛啊飛,累得要死,終于發現,他媽的,地球真是個球啊
兜兜轉轉回到原點,這才發現,出發的地方,才是巢穴。
他一直在那里,沒有出走半分。
“陳涼水”沈涵模模糊糊叫他。
陳涼水彎腰,托住他熱乎乎的腦袋,放在腿上。
沈涵就這么睡著了。
陳涼水迎著路燈的光,仔細看他。
沈涵模樣生得好,睫毛都挺翹的叫人嫉妒。
陳涼水用指尖撥了撥,很柔軟,很難想象,這種觸感,生在沈涵臉上。
一直以來,陳涼水都遵守著自己的快樂法則減少期待。
而沈涵的出現,一復一日,讓他做起了胡思亂想的夢。
路燈閃了閃,似乎亮了幾分。
陳涼水肆無忌憚,偷看睡熟的沈涵,光線擾得他皺眉。
一只修長白皙的手,落在他眼睛上,溫柔又堅定地遮擋住惱人燈光。
“晚安,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