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被姜拂衣的手指戳到眼睛,漆向后退了半步。
臉上確實添了幾分畏懼之色。
而燕瀾目望眼前的滄佑劍,同樣挪不開視線。
他知道姜拂衣送過漆一柄劍,是她所鑄的第一柄劍。
如今發現是迫于形勢,心下反而有幾絲竊喜。
但瞧見此劍后,燕瀾笑不出來了。
在他的印象中,姜家的劍,劍鞘劍柄極為粗糙。
不懂劍之人,會覺得劍身也同樣平平無奇。
姜拂衣鑄的這柄滄佑,與她母親的鑄劍風格截然不同。
劍身璀璨,劍柄精美,包括被扔在地面上的劍鞘,都雕刻著繁復的紋路。
形勢所迫之下,怎么還有雅興鑄造的這般精致
換做歲月靜好之時,更不知多用心。
燕瀾心中不是滋味,還好這柄劍斷了。
想到這里,他不由奇怪。
姜拂衣說自己可能鑄了一柄半成品。
亦孤行的話,也證實了“半成品”這一點。
但燕瀾無論怎樣觀察這柄滄佑,都是一柄鑄造完成的劍,不見一點兒瑕疵,堪稱完美。
疑惑中,燕瀾突然脊背微僵。
只因想起來
自己抽出感知進入碎片時,本體有沒有閉上眼睛
姜拂衣此刻正在他對面護法,定會時刻關注著他的神態。
萬一被她瞧見他眼珠泛紅,稍后該如何解釋
漆訕訕道“珍珠,我不是怕,只是守護這種劍意,聽上去就很溫吞,一點殺氣都沒有。咱們正面臨強敵,生死難料,你有沒有那種強悍霸道點兒的劍”
“溫吞”姜拂衣撿起地上的劍鞘,朝他額頭敲了一記,“你懂什么,守護是一種信仰,信仰之力要比殺伐之力更強悍。”
漆不屑一顧“信仰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快餓死的時候,你是坐在那里相信天上掉餡餅,還是出去討飯吃”
姜拂衣不愿和他爭辯任何道理“很抱歉,沒得選,我出門就帶了這一柄劍。再說真有強悍霸道的劍也不能給你,往后那就不是挖坑害人,打雜醫館如此簡單的事兒了。”
心劍不是商鋪賣劍,一旦售出便與己無關。
不知母親為何被封印,不能因為她的決策失誤,給母親帶來災劫。
“不要拉到,真以為我想給你。”
聽天由命算了,姜拂衣伸手想要拿回來,“此劍只是融了你的靈氣,尚未和你真正結契,還可以反悔。”
要心甘情愿的握劍才算。
“既然沒得選,我當然要拿了”漆快步上前,搶在她收劍之前握住劍柄,“溫吞就溫吞吧,好歹也是把寶劍,總比沒有強。”
剛說完,他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渾身顫抖了一下。
手中滄佑原本閃耀的光華,突然似水一般逆流而上。
從漆握劍的手,順著他的手臂蜿蜒,接著涌入四肢百骸,等在全身流轉過一遍之后,全部匯聚于他的眉心。
姜拂衣知道他正在結劍契,睜大眼睛注視著漆眉心的劍氣旋。
只見劍氣旋忽大忽小,轉動的速度忽快忽慢。
咻
氣旋凝成一柄小小的氣劍,劍尖扎入漆的眉心里,消失不見。
姜拂衣眼眸微亮,成了。
豈料下一刻漆身形一晃,向后連著幾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劍也脫手而出。
姜拂衣驚了一跳,連忙蹲下來“你怎么樣”
漆弓起身體,五官擠在一起,表情極是痛苦“珍、珍珠,我的頭好疼,好像要裂開了”
姜拂衣知道這不是假裝,須臾之間,他滿頭滿臉的冷汗。
“我的頭”
漆雙手死死捂住兩側太陽穴,在地上直打滾。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艱難坐起身,要死不活地道,“你家的劍果然不溫吞,霸道的很,結契還要給我一個下馬威”
姜拂衣蹙起眉頭,結劍契不該這樣。
出了什么岔子
是自己沒鑄造成功,一柄殘次品